巴利經典中的佛陀生平
巴利經典中的佛陀生平
[編者] 約翰-布列特[中譯]良稹
A Sketch of the Buddha's Life
Readings from the Pali Can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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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是一位阿羅漢、正自覺者、明行足、善逝者、世間解、無上調禦者、人天之師、佛陀、薄伽梵。』
編者前言
這部來自巴利經典的段落選集,對佛陀的生平作了粗略的描述。我希望讀者閱讀後對佛陀教導所涉範圍與他不凡一生的整個軌跡,至少略得其要。
有關佛陀生平更全面的描述,請看兩本優秀的經文選集: 《覺悟的光輝: 佛陀的一生》(兩冊),編者康提帕羅比丘 (Bangkok: Mahamakut Rajavidyalaya Press, 1976) ,及《佛陀的一生》,編者年那摩利比丘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1992) 。(約翰-布列特)
菩薩
先知阿西陀拜訪新生王子
年輕王子對優裕生活升起厭離
『我曾經過著優裕的生活,極度優裕、徹底優裕。我的父親甚至在宮內造起蓮池: 一座盛開著紅蓮、一座盛開著白蓮、一座盛開著藍蓮,皆爲我而造。非來自波羅那斯的檀香我不用。我的頭巾來自波羅那斯,我的外衣、下衣與斗蓬也來自波羅那斯。白天黑夜,有人在我的上方舉著白色華蓋,保護我不著寒暑與塵露。
『我曾經擁有三座宮殿: 一座用於冷季、一座用於熱季、一座用於雨季。雨季四個月裡,我住在雨宮,有歌舞伎人伴我娛樂,其中無一男子,我一次不曾出宮。別家僕人、役工與家臣們喫豆湯與碎米,我父親的僕人、役工與家臣們喫小麥、大米與肉。
『盡管我擁有如此福佑、如此優裕,我想到:「未受教的凡夫,自己不免衰老、不能超越衰老,看見另一位老者,他驚駭、恥辱、厭惡,忘記自己也不免衰老、不能超越衰老。如果我——自己不免衰老、不能超越衰老——看見另一位老者,卻驚駭、恥辱、厭惡,這對我是不合適的。」我注意到這一點時,年輕人對於青春特有的沈醉感[青壯驕],便徹底消失了。
『盡管我擁有如此福佑、如此優裕,我想到:「未受教的凡夫,自己不免患病,不能超越疾病,看見另一位病者,他驚駭、恥辱、厭惡,忘記自己也不免患病、不能超越疾病。如果我——自己不免患病、不能超越疾病——看見另一位病者,卻驚駭、恥辱、厭惡,這對我是不合適的。」我注意到這一點時,無病者對於健康特有的沈醉感[無病驕],便徹底消失了。』
『盡管我擁有如此福佑、如此優裕,我想到:「未受教的凡夫,自己不免死亡,不能超越死亡,看見另一位死者,他驚駭、恥辱、厭惡,忘記自己也不免死亡、不能超越死亡。如果我——自己不免死亡、不能超越死亡——看見另一位死者,卻感到驚駭、恥辱、厭惡,這對我是不合適的。」我注意到這一點時,生者對於生命特有的沈醉感[生命驕],便徹底消失了。』
二十九歲的年輕王子出家
『在我覺悟之前,還是一位尚未覺醒的菩薩時,我想到:「居家生活擁擠、是條多塵之路。出家生活開闊。在家梵行,不容易具足成就、具足清淨、如磨光的珠貝。我何不剃除鬚髮、身著袈裟,從在家到出家、成爲沙門[行者,修道者]?」
『於是後來,當我依舊年輕、黑髮、擁有人生初期的青春福佑時,便剃除了鬚髮——盡管我的父母並不情願、涕淚慟哭——我身著袈裟,從在家到出家、成爲沙門。』
他的靜謐光輝與念住爲路人矚目
一位國王問: 你爲何出家
佛陀很快超過了導師的成就
『爲著探索善巧之道、爲著追求無上寧靜,出家後,我去見阿羅羅-迦羅摩,到達後對他說:「迦羅摩賢友,我願於此法此律中修行。」
『言畢,他對我答:「賢友,你可以留下。於此法,智者藉由親證自知,不久即能進入、安住(等同)於導師的智識。」
『我不久便學得此法之教義。僅於唇誦與複述層次,我可以講知識之言、長老之言,我可以宣稱我知我見——有他人也同樣如此。
『我想:「阿羅羅-迦羅摩非僅以信念宣稱:『我藉由親證自知,進入、安住此法。』他確實住於知見此法(中譯注:住有生活於、連續處於某狀態之意)。」於是我去見他說:「你宣稱已進入、安住之此法,是何等程度?」言畢,他宣佈說,是無所有處。
『我想:「不僅阿羅羅-迦羅摩有信念、精進、正念、定力、明辨。我,也有信念、精進、正念、定力、明辨。阿羅羅-迦羅摩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我何不也努力自證。」於是不久,我很快進入、安住該法。我去見他說,「阿羅羅賢友,你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這等程度麽?」
『「是的,賢友……」
『「賢友,我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這等程度。」
『「賢友,我們在梵行中有這樣一位同伴,是我們的增益、是我們的大增益。那麽說,我宣稱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你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而你宣稱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我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我了解的法正是你了解的法。你了解的法正是我了解的法。我達到的,你達到了; 你達到的,我達到了。來吧,讓我們一起領導這個團體。」
『如此,我的導師阿羅羅-迦羅摩,把我——他的學生——置於與他同等的地位,給予我崇高的敬意。但我想到:「此法不趨向厭離、無欲、止息、寂靜、智識、覺醒,也不趨向解脫[涅槃],只會重生於無所有處。」 於是,對該法不滿意,我離開了。
『爲著探索善巧之道、爲著追求無上寧靜,我去找鬱陀伽-羅摩弗,到達後對他說:「鬱陀伽賢友,我想於此法此律中修行。」
『言畢,他對我答道:「賢友,你可以留下。於此法,智者藉由親證自知之後,不久即能進入、安住導師的智識。
『我不久便學得此法之教義。僅於唇誦與複述層次,我可以講知識之言、長老之言,我可以宣稱我知我見——有他人也同樣如此。
『我想:「羅摩非僅以信念宣稱:『我藉由親證自知,進入、安住此法。』他確實住於知見此法。」於是我去見他說:「你宣稱已進入、安住之此法,是何等程度?」言畢,他宣佈說,是非想非非想處。
『我想:「不僅羅摩有信念、精進、正念、定力、明辨。我,也有信念、精進、正念、定力、明辨。羅摩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我何不也努力自證。」於是不久,我很快進入、安住該法。我去見他說,「鬱陀伽賢友,你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這等程度麽?」
『「是的,賢友……」
『「賢友,我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這等程度。」
『「賢友,我們在梵行中有這樣一位同伴,是我們的增益、是我們的大增益。那麽說,羅摩宣稱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你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而你宣稱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是羅摩親證自知後,進入、安住之法。他了解的法正是你了解的法。你了解的法正是他了解的法。他達到的,你達到了;你達到的,他達到了。來吧,賢友,來領導這個團體。」
『如此,我的導師鬱陀伽-羅摩弗,把我——他的學生——置於導師的地位,給予我崇高的敬意。但我想到:「此法不趨向厭離、無欲、止息、寂靜、智識、覺醒,也不趨向解脫,只會重生於非想非非想處。」於是,對該法不滿意,我離開了。 』
他在森林裡修極端苦行
『我想:「我試修咬緊牙關、舌抵上顎,以覺知打壓、強迫、征服心智。」於是,咬緊牙關、舌抵上顎,我以覺知打壓、強迫、征服心智。如壯漢緊抓弱夫的頭部、咽喉或肩部,打壓、強迫、征服他,同樣地,我以覺知打壓、強迫、征服心智。如此修時,汗水自腋下湧出。盡管在我內心,不倦的精進激起了、不亂的正念確立了,我的身體卻因痛苦奮力而激蕩、不得輕安。然而由此昇起的痛感,並不侵住於心。
『我想:「我試修止息禪定。」於是,我停止口、鼻的出入息。如此修時,呼嘯之風自耳湧出,如呼嘯之風自鐵匠風爐湧出……於是,我停止口、鼻、耳的出入息。如此修時,有強力當頭劈下,如壯漢以利劍劈開我的頭部……劇痛在頭部昇起,如壯漢勒緊硬皮頭箍……有強力剖解我的腹部,如屠夫或其學徒剖解牛腹……身體灼痛劇烈,如兩個壯漢抓著一個弱夫的手臂在炭堆上炙烤。盡管在我內心,不倦的精進激起了、不亂的正念確立了,我的身體卻因痛苦奮力而激蕩、不得輕安。然而由此昇起的痛感,並不侵住於心。
『有天神見到我時便說:「沙門喬達摩死了。」又有天神說:「他還未死,正在死去。」又有天神說:「他既死了、又不曾死,他是阿羅漢,因爲阿羅漢正是這般活著。」
『我想:「我試修絕一切食。」卻有天神來對我說:「親愛的尊者,請勿修絕一切食。你若絕食,我們會把天食(天界養料)注入你的毛孔,你會靠它們活下來。」我想:「我若宣稱完全絕食,其時天神們卻在把天食注入我的毛孔,我是在妄語。」於是我說:「停止,」要他們退下。
『我想:「我試修一次只食少量,一餐只食一掬——大豆湯、小豆湯、野豆湯、或豌豆湯。」於是我一次只食少量,一餐只食一掬——大豆湯、小豆湯、野豆湯、或豌豆湯。我的身體極度憔悴。四肢如藤莖竹節,只因進食過少。背如駝蹄……椎骨突起如珠串……肋骨畢現,如朽倉畢現之椽木……眼神暗淡、眼窩深陷,如深井之水,微有其光……頭皮皺縮,如青苦瓜受熱風之皺縮……前腹緊貼後背,手摩腹部,觸及脊背; 手摩脊背,則觸及腹皮……排尿排便時,我前撲倒地……我手摩肢體時,體毛因根部腐蝕,隨之脫落,只因進食過少。
『有人見到我時便說:「沙門喬達摩是黑人。」又有人說:「沙門喬達摩不是黑人,是褐色人。」又有人說:「沙門喬達摩非黑非褐,是金黃色人。」我過去膚色清淨皎潔,如今衰褪至此,只因進食過少。」
『我想:「凡過往僧侶沙門苦修之劇痛、窒痛、錐痛,這已是極點,無有過之。凡未來僧侶沙門苦修之劇痛、窒痛、錐痛,這已是極點,將無過之。然而,以如此緊窒苦行,我仍不曾超越凡夫、修得聖者知見。可有另一條覺悟之路?」』
正視怖畏驚駭
『我曾居住於園中祠堂、林間神龕、樹下靈祠等令人怖畏髮指之地。居住期間,或有野獸近前、或有鳥折棄樹枝、或有風吹落葉瑟瑟作聲,其時我想:「可是那怖畏驚駭迫來了?」接著又想:「我何以一逕等候怖畏? 我何不制服那怖畏驚駭,無論來者爲何?」於是,在我經行時,怖畏驚駭迫來,我不站不坐不臥,繼續經行,直到制服那怖畏驚駭。在我站立時,怖畏驚駭迫來,我 不行不坐不臥,繼續站立,直到制服那怖畏驚駭。在我端坐時,怖畏驚駭迫來,我不臥不站不行,繼續端坐,直到制服那怖畏驚駭。在我橫臥時,怖畏驚駭迫來,我不坐不站不行,繼續橫臥,直到制服那怖畏驚駭。』
摩羅來訪
『比丘們,摩羅不休不止地在你們身邊盤旋,[想著]「或許我可以藉眼獲得機會……或許我可以藉耳……鼻……舌……身獲得機會。也許我可以藉識獲得機會。」因此,比丘們,你們當善守根門[感官門戶]。』
原注
[1] | 納摩支爲摩羅別號。 |
[2] | 指禪那最高之捨境。 |
[3] | 孟加草,在古印度等同於白旗。一位自估有可能敗降的武士,通常攜孟加草參戰。戰敗時口銜該草臥地示降。佛陀在此表明他非是攜孟加草參戰之輩,他寧死不降。 |
他放棄苦行
『我想道:「記得有一次,我父親釋迦正行公事,我坐於涼爽的閻浮樹蔭下,接著——遠離感官之欲、遠離不善巧心態——我進入、安住於初禪: 由遠離而生起了喜與樂、伴隨著尋想與評量。那可是覺悟之道?」隨著該憶念,我意識到:「那是覺悟之道。」我想:「我爲何畏懼無關乎感官之欲、無關乎非善巧素質的那種喜樂?」我想:「我不再畏懼無關乎感官之欲、無關乎非善巧素質的那種喜樂,不過身體如此極度憔悴,是不易達到那種喜樂的。我何不進攝些實食——米飯與粥湯。於是我進攝實食——米飯與粥湯。有五比丘一向事奉我,想著:「我們的沙門喬達摩若證得某個高等境界,會傳與我們。」然而,當他們見我進攝實食——米飯與粥湯時,便厭惡地離我而去,心想:「沙門喬達摩生活奢侈。他捨棄精進,退墮於奢溢。」
『於是,在進攝實食、恢復體力之後——遠離感官之欲、遠離不善巧心態——我進入、安住於初禪: 由遠離而生起喜與樂、伴隨著尋想與評量。然而如此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隨著尋想與評估的平息,我進入、安住於第二禪那; 由沈靜而生起喜與樂,隨著尋想與評量的消退、覺知匯合起來——有了內在確定。然而如此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隨著喜的消退,我繼續處於捨離狀態,念住、警覺,身體敏感於樂。我進入、安住於第三禪那,對此聖者們宣告:「捨離、念住,他有了愉快的居處。」然而如此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隨著樂與痛的離棄——如先前喜與憂的消退一般——我進入、安住於第四禪那: 捨離[平等無偏]與念住達到純淨,既無樂、又無痛。然而如此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
覺醒
[佛曆 -45]
他找到中道
『比丘們,有此兩極端,隱者[出家者]不可耽於其中——哪兩極? 於感官對象,追求感官之樂:是低級、粗鄙、庸俗、非聖、無益的; 追求自虐:是痛苦、非聖、無益的。比丘們,避此兩極端,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
『比丘們,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者——是什麽?正是此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比丘們,此爲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
他洞悉三智
『當心這般入定、純淨、明亮、無瑕、無染、柔韌、可塑、穩定、不動搖時,我將它朝向宿世智。回顧我過去多少次的生命: 一生、二生……五生、十生……五十、一百、一千、十萬、多少劫宇宙收縮、多少劫宇宙擴張、多少劫宇宙收縮與擴張:「在其處我有如此名字、如此族姓、如此容貌。我的食物爲這般、我的樂痛經歷爲這般、我的命終爲這般。從該境界死去後,我重生於彼處。在彼處,我也有如此名字、如此族姓、如此容貌。我的食物爲這般、我的樂痛經歷爲這般、我的命終爲這般。從該境界死去後,我重生在此處。」我如此回憶著宿世的形式與細節。
『這是那一夜初更裡我證得的初智。無明摧毀、智識昇起; 黑暗摧毀、光明昇起——對一位警覺、精勤、精進者。然而如此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
『當心這般入定、純淨、明亮、無瑕、無染、柔韌、可塑、穩定、不動搖時,我將它朝向有情的生死智。我以清淨、超人的天眼,察看有情的死亡與重生,分辨他們如何隨自己的業力,各有尊卑、美醜、福禍:「這些有情——擁有身、語、意的惡業,辱罵聖者,持妄見、在妄見影響下行動(造業)——死時隨色身分解,現於惡趣、惡界、低等域界、地獄。然而,這些有情——擁有身、語、意的善業,不曾辱罵聖者,持正見,行動受正見影響——死時隨色身分解,現於善趣、天界。」如此,我以清淨、超人的天眼,察看有情的死亡與重生,分辨他們如何隨自己的業力,各有尊卑、美醜、福禍。
『這是那一夜中更裡我證得的第二智。無明摧毀、智識昇起; 黑暗摧毀、光明昇起——對一位警覺、精勤、精進者。然而如此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
『當心這般入定、純淨、明亮、無瑕、無染、柔韌、可塑、穩定、不動搖時,我將它朝向漏盡智。我如實明辨:「此爲苦……此爲苦因……此爲苦的止息……此爲苦的止息之道……此爲漏……此爲漏因……此爲漏的止息……此爲漏盡之道。」我的心,如此知、如此見,即從感官欲漏中解脫、從有生之漏中解脫、從無明之漏中解脫。隨著解脫,有此智:「解脫了。」我有明辨:「生已終止,梵行已成,不再有爲於世。」
『這是那一夜後更裡我證得的第三智。無明摧毀、智識昇起; 黑暗摧毀、光明昇起——對一位警覺、精勤、精進者。然而如此昇起的愉悅感並不侵住於心。』
無上覺醒
中譯注: 據論藏,此偈之中,房指輪迴中的個體; 築房者指渴求; 房椽指貪; 棟梁指無明。
他成爲如來
『如來對世間已徹底覺悟。如來已脫離世間。如來對世間之起源已徹底覺悟。如來對世間之止息已徹底覺悟。如來已實現了世間的止息。如來對世間的止息之道已徹底覺悟。如來已長養了世間的止息之道。』
『凡此世間一切——與其天神、摩羅、梵天、世代的沙門、婆羅門、王子、平民——如來已見、已聞、已感受、已認知、已達到、已證得、已用心思索、對之徹底覺悟。因此,他被稱爲如來。』
『從如來 (Tathagata) 徹底覺醒、達到正自覺醒之夜起,直到他徹底涅槃(解脫)、達到無餘般涅槃那夜爲止,凡如來所言、所論、所釋,皆如是 (tatha)無它[真實無偏]。因此,他被稱爲如來。』
『如來是行如 (tathaa)其所言教者,是言教如其所行者。因此,他被稱爲如來。』
『在此世間——有其天神、摩羅、梵天、世代的沙門、婆羅門、王子、平民——如來乃是不可征服的征服者、見一切者、大神通力者。因此,他被稱爲如來。』
覺醒之後
佛陀探索因果緣起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新近自證覺醒,住於優樓毗羅村尼連禪河邊的菩提樹蔭下; 他在菩提樹蔭下連坐七日,感受著解脫的喜樂。七日末出該定境,在後夜裡,密切專注正序與倒序的緣起過程,即:
有此,則有彼,
從此的昇起,來彼的昇起。
無此,則無彼,
從此的止息,來彼的止息。
換言之:
『 .......緣[以為先決條件]無明,來造作[行]。緣造作,來意識。緣意識,來名色。緣名色,來六處[六種感官媒介]。緣六處,來接觸。緣接觸,來感受。緣感受,來渴求。緣渴求,來執取/維持。緣執取/維持,來有。緣有,來生。緣生,則老,病,死,憂、哀、痛、悲、慘來運作。偌大一堆苦迫緣此而起。
接下來,從該無明不留餘跡的消退、止息,來造作的止息。緣造作的止息,來意識的止息。緣意識的止息,來名色的止息。緣名色的止息,來六種感官媒介的止息。緣六種感官媒介的止息,來接觸的止息。緣接觸的止息,來感受的止息。緣感受的止息,來渴求的止息。緣渴求的止息,來執取/維持的止息。緣執取 /維持的止息,來生的止息。緣生的止息,來老、死、憂、哀、痛、悲、慘的全部止息。偌大一堆苦迫緣此止息。
接著,意識到那件事[緣起]重要性,薄伽梵當時大聲道:
『婆羅門精勤、專注——
諸現象[諸法]對他清晰起來。
他屹立著,使摩羅之軍改道而行,
如太陽照亮天空。』
他想: 我應敬誰爲師?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新近自證覺醒,住於優樓毗羅村尼連禪河邊羊倌的榕樹腳下。在他獨自隱居時,覺知中昇起此念: 『人若無所崇敬、依止,則會有苦。那麽有哪位僧侶、沙門,我可以依止、崇敬、尊敬他?』
接著,他想道: 『我若依止另一位僧侶、沙門,崇敬、尊敬他,將是爲著完善一個尚未完善的戒德蘊。然而,在這個有天神、摩羅、梵天、有世代的沙門、婆羅門、王族、平民的世間,我見不到另一位僧侶、沙門,比我更有具足的戒德,使我得以依止、崇敬、尊敬他。
『我若依止另一位僧侶、沙門,崇敬、尊敬他,將是爲著完善一個尚未完善的定力蘊……
『我若依止另一位僧侶、沙門,崇敬、尊敬他,將是爲著完善一個尚未完善的明辨蘊……
『我若依止另一位僧侶、沙門,崇敬、尊敬他,將是爲著完善一個尚未完善的解脫蘊……
『我若依止另一位僧侶、沙門,崇敬、尊敬他,將是爲著完善一個尚未完善的解脫知見蘊。然而,在這個有天神、摩羅、梵天、有世代的沙門、婆羅門、王族、平民的世間,我見不到另一位僧侶、沙門,比我更有具足的解脫知見,使我得以依止、崇敬、尊敬他。
『我何不依止我完全覺悟的此法,崇敬、尊敬它?』
此時,梵天沙巷婆提[娑婆世界主梵天]以自己的覺知,識得薄伽梵覺知中的此念——如壯漢伸臂、曲臂一般——消失於梵天界,出現在薄伽梵面前。他整理上衣袒露一肩、合掌於心前向薄伽梵施禮,對他說:『正是如此,薄伽梵! 正是如此,善逝者! 過去那些阿羅漢、正自覺醒者——他們也正是依止此法本身,崇敬、尊敬它。未來那些阿羅漢、正自覺醒者——他們也將依止此法本身,崇敬、尊敬它。請薄伽梵,當世的阿羅漢、正自覺醒者,依止此法本身,崇敬、尊敬它吧。』
他想: 我是否傳法?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新近自證覺醒,住於優樓毗羅村尼連禪河邊羊倌的榕樹腳下。在他獨自隱居時,覺知中升起此念:『我所證此法,深刻、不易見、不易實現、寧靜、精細、不依賴猜測、微妙、由智者親證。然而,這一代[有情]耽樂於執取、興奮於執取、享受執取。對耽樂於執取、興奮於執取、享受執取的一代來說,見這等真相——即: 此/彼之因果與緣起——則難矣。見這等境界——即: 對一切造作的消解、一切集取的放棄、渴求的終結; 無欲、止息; 解脫——也難矣。我若傳授此法,若他人不能領悟,將於我疲憊、於我困擾。』
其時,薄伽梵想到這段過去未言、未聞的偈句:
『以我證悟之艱難,莫如放棄傳法。 爲嗔怒、欲望制服者,此法殊難證悟。』
『奧妙、精微、難見、深刻、逆潮流而行, 耽於欲望、蔽於黑暗者,此法不可得見。』
隨著薄伽梵如此思維,其心傾向於安住自在,無意傳法。
此時,梵天沙巷婆提以自己的覺知,識得薄伽梵覺知中的此念,想道:『世界即將淪喪! 世界即將毀滅! 如來、阿羅漢、正自覺醒者的心傾向於安住自在,無意傳法!』於是——如壯漢伸臂、曲臂一般——梵天沙巷婆提從梵天界消失,出現在薄伽梵面前。他整理上衣袒露一肩、合掌於心前,向薄伽梵施禮,對他說:『世尊,請薄伽梵傳法! 請善逝者傳法! 有情之中,有眼內僅存些許塵垢者,因未聞法,正在衰退。會有能解法義者。』
……
理解了梵天的懇請,出於對有情的慈悲,薄伽梵於是以覺者之眼觀世間。如此觀時,他看見了有情之中那些眼內僅存些許塵垢者與眼中多有塵垢者、根器敏銳者與根器遲鈍者、素養良好者與素養敗壞者、易教者與難教者,他們當中有的懂得另一世間的恥辱與危險。正如池中的藍蓮、紅蓮、白蓮,有的蓮——生長於水中——不出水面,浸於水中繁茂; 有的則出立於水,不爲水沾染——同樣地,薄伽梵以覺者之眼觀世間。如此觀時,他看見了有情之中那些眼內僅存些許塵垢者與眼中多有塵垢者、根器敏銳者與根器遲鈍者、素養良好者與素養敗壞者、易教者與難教者,他們當中有的懂得另一世間的恥辱與危險。
……
梵天沙巷婆提心想:『薄伽梵已允傳法,』於是對薄伽梵頂禮、右繞後,就地消失。
他想: 我先傳法予誰?
『我想:「我應先向誰傳法? 誰將迅速領悟此法?」接著我想到:「這阿羅羅-迦羅摩有智慧、優異、聰穎。長久以來他的眼内僅有些許塵垢。我何不先向他傳法? 他將迅速領悟此法。」其時,有天神來對我說:「世尊,阿羅羅-迦羅摩七日前死矣。」我內心升起知見:「阿羅羅-迦摩羅七日前已死。」我想:「阿羅羅-迦羅摩損失甚巨。他若聽聞此法,本可迅速領悟。」
『我想:「我應先向誰傳法? 誰將迅速領悟此法?」接著我想到:「這郁陀伽-羅摩弗智慧、優異、聰穎。長久以來他的眼内僅有些許塵垢。我何不先向他傳法? 他將迅速領悟此法。」其時,有天神來對我說:「世尊,郁陀伽-羅摩弗昨夜死矣。」我內心升起知見:「郁陀伽-羅摩弗昨夜已死。」我想:「郁陀伽-羅摩弗損失甚巨。他若聽聞此法,本可迅速領悟。」
『我想:「我應先向誰傳法? 誰將迅速領悟此法?」接著我想到:「在我精進苦修之時,那五比丘曾事奉於我、饒益於我。我何不先向他們傳法?」接著我想:「那五比丘今居何處?」我以清淨、超人的天眼,看見他們住於波羅那斯仙人墜的鹿野苑。
『於是,在優樓毗羅住夠後,我出發遊方,漸次往波羅那斯行去。順命派的郁婆迦在伽耶與覺醒地之間的路上看見我,見到時,他對我說:「賢友,你諸根清澈、膚色皎潔。你從誰出家? 你以誰爲師? 你樂住於誰的法?」
『言畢,我對順命派的郁婆迦答以此偈:
「賢友,據你所言,你必定是位無上勝者。」
『言畢, 郁婆迦說:「賢友,但願如此。」』——他搖搖頭,走上旁道,離去了。
『接著,我漸次遊方,到達波羅那斯仙人墜的鹿野苑,來到五比丘居住之地。他們看見我從遠處走來,看見後,相互約定說:「賢友們,沙門喬達摩來了: 他生活放逸、放棄精進、退墮於奢侈。他不值得頂禮、站立迎接、或接其衣缽。不過仍可敷座,他若願意,可以坐下。」然而,我走近時,他們不能夠自守其約。一位起立恭迎,接過我的衣缽; 一位敷座; 另一位備洗足水。然而他們直呼我名,並稱我爲「友」。
『於是我對他們說:「勿對如來直呼其名,或稱其爲「友」。賢友們,如來是阿羅漢、正自覺醒者。賢友們,如來是阿羅漢、正自覺醒者。賢友們,注意聽: 我已證得不死之法。我將爲你們傳法,我將爲你們說法。遵教修行,你們不久即會達到、安住於梵行生活的殊勝目標——族姓子[善男子]爲此離俗正當出家——即時即地自知親證。』
『言畢,五比丘答:「以那等修持、那等舉止、那等苦行,你未曾證得任何超人境界、任何堪稱聖者的殊勝知見。那麽你如今——生活放逸、偏離精進、退墮於奢侈——又如何能證得任何超人境界、任何堪稱聖者的殊勝知見?」
『言畢,我對他們答道:「比丘們,如來並未生活放逸、並未捨棄精進、並未退墮於奢侈。賢友們,如來是阿羅漢、正自覺醒者。賢友們,注意聽: 我已證得不死之法。我將爲你們傳法,我將爲你們說法。遵教修行,你們不久即會達到、安住於梵行生活的殊勝目標——族姓子爲此離俗正當出家——即時即地自知親證。』
『第二次……第三次,五比丘對我說:「以那等修持、那等舉止、那等苦行,你未曾證得任何超人境界、任何堪稱聖者的殊勝知見。那麽你如今——生活放逸、偏離精進、退墮於奢侈——又如何能證得任何超人境界、任何堪稱聖者的殊勝知見?」
『言畢,我對五比丘答道:「你們記得我過去可曾以此種方式說話?」』
『尊者,未曾。』
『比丘們,如來並未生活放逸、並未捨棄精進、並未退墮於奢侈。賢友們,如來是阿羅漢、正自覺醒者。賢友們,如來是阿羅漢、正自覺醒者。賢友們,注意聽: 我已證得不死之法。我將爲你們傳法,我將爲你們說法。遵教修行,你們不久即會達到、安住於梵行生活的殊勝目標——族姓子爲此離俗正當出家——即時即地自知親證。』
『如此我說服了他們。』
轉法輪
佛陀對五名苦行沙門的初次說法: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波羅那斯仙人墜的鹿野苑。在那裡,薄伽梵對五衆比丘說:
『比丘們,有此兩極端,隱者[出家者]不可耽於其中——哪兩極? 於感官對象,追求感官之樂:是低級、粗鄙、庸俗、非聖、無益的; 追求自虐:是痛苦、非聖、無益的。比丘們,避此兩極端,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解脫]。
[八聖道]
『比丘們,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者——是什麽?正是此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比丘們,此爲如來實現的中道——引生見、引生知,趨向寧靜、直覺智、自覺醒、涅槃。
[四聖諦]
『比丘們,此爲苦聖諦:生苦、老苦、死苦;憂、哀、痛、悲、慘苦;與不愛者共處苦、與愛者離別苦、所求不得苦:簡言之,五取蘊苦。
『比丘們, 此爲苦集[苦因]聖諦:[苦因是:]造作再生的渴求——帶著貪與喜、於處處耽享——正是: 對感官之欲的渴求、對有生的渴求、對無生的渴求。
『比丘們,此爲苦的止息聖諦:對該渴求的無餘離貪、止息、捨離、棄絕、解脫、放開。
『比丘們,此爲苦的止息之道聖諦:正是此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
[對於四聖諦的責任]
『我對前所未聞之法,起視眼、昇起洞見、昇起明辨、昇起知識、昇起光明[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此爲苦聖諦」……「此苦聖諦需深解」……「此苦聖諦已深解」。
『我對前所未聞之法,起視眼、昇起洞見、昇起明辨、昇起知識、昇起光明:「此爲苦因聖諦」……「此苦因聖諦需斷棄」……「此苦因聖諦已斷棄」。
『我對前所未聞之法,起視眼、昇起洞見、昇起明辨、昇起知識、昇起光明:「此爲苦的止息聖諦」……「此苦的止息聖諦需直證」……「此苦的止息聖諦已直證」。
『我對前所未聞之法,起視眼、昇起洞見、昇起明辨、昇起知識、昇起光明:「此爲苦的止息之道聖諦」……「此苦的止息之道聖諦需直證」……「此苦的止息之道聖諦已直證」。
[十二輻法輪]
『比丘們,只要我對此四聖諦之三轉十二相的如實知見尚不純淨,比丘們,我未在有天神摩羅梵天、沙門婆羅門、貴族平民的宇宙間宣稱己直覺此無上正自覺醒。然而,一旦我對此四聖諦之三轉十二相的如實知見真正純淨,比丘們,我即在有天神摩羅梵天、沙門婆羅門、貴族平民的宇宙間宣稱己直覺此無上正自覺醒。我內心昇起此知見: ‘我的解脫不可動搖。此爲最後一生。今不再有生。’”
[聖僧伽的誕生]
此爲薄伽梵所說。五衆比丘對薄伽梵之說隨喜、心悅。在此解說期間,尊者喬陳如昇起了無塵、無垢的法眼:『凡緣起者,皆趨止息。』[凡緣起法,皆爲止息法]
[法輪轉起]
薄伽梵轉法輪之際,地神們大呼: 『 在波羅那斯仙人墜的鹿野苑,薄伽梵轉起無上法輪,沙門婆羅門、天神摩羅梵天、宇宙中任何者,皆不能阻止。』聞地神之呼聲,四大王天們大呼……三十三天的天神……夜摩天的天神……兜率天的天神……化樂天的天神……他化自在天的天神……梵衆天們大呼:『 在波羅那斯仙人墜的的鹿野苑,薄伽梵轉起無上法輪,沙門婆羅門、天神魔羅梵天、宇宙中任何者,皆不能阻止。』
於是,那時刻、那瞬間,呼聲直達梵天界。此十千宇宙在抖動、顫動、震動,一道大無量光出現在宇宙間,勝於天神的燦爛。
其時,薄伽梵大聲道: “喬陳如真悟了? 喬陳如真悟了。” 故此,尊者喬陳如得名: 阿念-喬陳如[覺悟的喬陳如]。
第二次說法(關於非我相): 此後世上有了六位阿羅漢……
『因此,比丘們,一切色身[色],無論屬於過去、未來、當下; 內在、外在; 粗糙、細微; 平凡、崇高; 遠、近: 必須以正確的明辨[正慧]把每一個色身如實看成:「這不是我的。這不是我自己。這不是我的存在特點[定義我的特徵]。」
『一切感受[受]……
『一切辨識[想]……
『一切造作[行]……
『一切意識[識],無論屬於過去、未來、當下; 內在、外在; 粗糙、細微; 平凡、崇高; 遠、近: 必須以正確的明辨把每一種意識如實看成: 「這不是我的。這不是我自己。這不是我的存在特點。」
『如此看待時,聖者的多聞弟子便疏離[厭離,不再熱衷]色身、疏離感受、疏離辨識、疏離造作、疏離意識。疏離了,他達到無欲。藉著無欲,他徹底解脫。隨著徹底解脫,有智識:「徹底解脫了。」他辨知: 「生已終止。梵行已圓滿。任務已完成。不再有爲於世[在世間不再餘有可修之內容, 不後受有]。」』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比丘們對他的話隨喜、心悅。並且在這段講解進行期間,五比丘的心智,亦由不再執取[不再維持],徹底解脫於漏。
阿羅漢與佛陀的區別何在?
[佛陀:] 『那麽,一位正自覺醒者與一位明辨解脫[慧解脫]的比丘之間,有何等不同、何等差異、何等區別?』
[一群比丘:]『世尊,對我們來說,所受的教導以薄伽梵爲其根源、爲其指南、爲其仲裁。善哉薄伽梵若能親自解說。聽聞薄伽梵之言,比丘們將會牢記。』
『既如此,比丘們,注意聽,我來解說。』
比丘們答:『世尊,請說。』
薄伽梵說:『是如來——阿羅漢、正自覺醒者——造就以往未造就之道、開辟以往未開辟之道、指明以往未指明之道。他懂得這條道、精通這條道、擅長這條道。他的弟子們,如今隨著他沿這條道而行,便擁有了這條道。』
『一位正自覺醒者與一位明辨解脫的比丘之間,正是有這等不同、這等差異、這等區別。』
四十五年的教化
他的教導一貫實用,包括了基本的禮儀……
『一位比丘如何才算通曉聚會?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了解聚會: 「這是貴族武士的聚會;這是僧侶的聚會;這是家主的聚會;這是沙門的聚會;在這裡,他應該這般往見他們、這般站、這般行止、這般坐、這般發言、這般靜默。」他若是不了解聚會——「這是貴族武士的聚會;這是僧侶的聚會;這是家主的聚會;這是沙門的聚會;在這裡,他應該這般往見他們、這般站、這般坐、這般發言、這般靜默。」——就不能說他通曉聚會。正因爲他的確了解聚會——「這是貴族武士的聚會;這是僧侶的聚會;這是家主的聚會;這是沙門的聚會;在這裡,他應該這般往見他們、這般站、這般坐、這般發言、這般靜默。」——才能說他通曉聚會。這才是一位通曉法、通曉法義、通曉自己、通曉節制、通曉時間、通曉聚會的人。
……如何對待父母
……一切感官欲樂,甚至天界之樂的過患
『有此情形,某人自己不離衰老,意識到不離衰老的過患,去尋求那遠離軛制、不老、無上的安穩——涅槃(解脫)。他自己不離疾病,意識到不離疾病的過患,去尋求那遠離軛制、無病的無上安穩——涅槃。他自己不離死亡,意識到不離死亡的過患,去尋求那遠離軛制、不死、無上的安穩——涅槃。他自己不離雜染,意識到不離雜染的過患,去尋求那遠離轭制、無染、無上的安穩——涅槃。』
……出離的價值
『看見了感官之樂的過患後,我探索該主題; 在理解了出離的果報後,我使自己熟悉它。我的心急於出離,視出離爲寧靜,趨向自信、穩步、堅定。接下來,遠離感官之欲、遠離不善巧的心態,我進入、安住於第一禪那: 從遠離中升起了喜與樂,伴隨著尋想與評量。』
……四聖諦
『比丘們,是因爲未曾證悟、未曾洞見四聖諦,我與你們,才經歷著、進行著這個漫長的生死輪迴。哪四諦? 是苦聖諦、苦集[苦因]聖諦、苦的止息聖諦、苦的止息之道聖諦。但是比丘們,如今這些聖諦已經證悟、徹悟,對存在的渴求斬斷了、重新緣起之因摧毀了、不再有新的緣起。』
(中譯注:巴利文 dukkha 一般譯爲苦,不過苦從粗相到精細,有不同層次,只能例舉,難以定義。有一定禪定基礎者所見之苦、其精進於止息之苦,未習禪定者是難見難解的。)
……簡言之,佛陀教導了通往涅槃——真正而持久之樂的道路
『有那麽一個維度,其中既無地、亦無水、無火、無風; 既無空無邊處、亦無識無邊處、無無所有處、無非想非非想處; 既無此世、也無來世、無日、無月。我說有,有不來、不去、不住; 不生、不滅; 無立足點、無基地、無維持[指心智客體]。這,正是苦的終結。』
『無論過去、現在,我講的只是,苦與苦的止息。』
佛陀舉世無雙
他坐下後,[衛兵目犍連]對尊者阿難說:『阿難大師,是否有一位比丘,擁有阿羅漢、正自覺醒者喬達摩大師的所有一切素質?』
『不,婆羅門,沒有任何比丘,擁有阿羅漢、正自覺醒者喬達摩大師的所有一切素質。因爲薄伽梵乃是造就未造就之道者、開辟未開辟之道者、解說未解說之道者,是懂得這條道者、精通這條道者、擅長這條道者。他的弟子們,如今隨著他沿這條道而行,便擁有了這條道。』
……他的聲名傳播開來
『聽說有一位名爲喬達摩的比丘,從釋迦族出家的釋迦之子,帶領一大群比丘僧團,在拘薩羅國遊方,到薩羅來了。關於喬達摩大師,流傳著這樣的好名聲。「他確是一位尊貴者、正自覺者、明行足、善逝者、世間解、無上調禦者、人天之師、佛、薄伽梵。他親證了法,之後在這個有天神、魔羅、梵天、沙門僧侶與王者平民的世界上宣講; 他解說的法義,始善、中善、後善; 他講述的梵行,在細節與要義上,圓滿具足、清淨非凡。去見這樣的阿羅漢是件善事。」』
他四處遊方,向來自各個種姓階級、各個社會階層的人們說法
『我記得曾前往幾百次刹帝利聚會……幾百次婆羅門聚會……幾百次家主聚會……幾百次沙門聚會……』
一時薄伽梵住在舍衛城附近的祇樹給孤獨精舍。其時,如法優婆塞率五百優婆塞往詣薄伽梵。近前後頂禮,坐於一邊。坐下後,如法優婆塞對薄伽梵說道……
……包括居士
拘利揚人長脛[原注:又名虎爪]往詣薄伽梵,到達時頂禮,坐於一邊。坐下後對薄伽梵說:『我們身爲居家人,享受感官之樂、生活於成群的妻兒之間、享用喀西布料與檀香、飾以花環香水油膏、受用金銀。願薄伽梵對我們這些人傳法,使我們的此生有幸福與安寧,使我們的來世有幸福與安寧。』
[薄伽梵說:] 『虎爪,這四種素質,使居家人此生趨向幸福與安寧。哪四種? 主動性具足、警戒心具足、可敬的友誼(親近善知識)、維持生計平衡。
『何謂主動性具足? 有此情形,一位居家人,凡所操生計——務農、經商、牧牛、箭術、王家隨從、或其它手藝——靈巧、不倦地鑽研,對該技藝有明辨,足以擔當、勝任。此謂主動性具足。
『何謂警戒性具足? 有此情形,一位居家者有正當財産——來路正當,來自他的主動性、奮鬥、努力,以臂力積攢、以汗水掙得——他帶著警戒,設法保護它,[想著:]「我的這宗財産,如何不讓國王、盜賊奪走、不讓火燒盡、不讓水沖走、不讓恨心子孫拿走?」此謂警戒性具足。
『何謂可敬的友誼?有此情形,一位居家人,無論住哪個村鎮,去親近戒德高嚴的家主或家主之子,長幼不拘。與他們談話,邀他們討論。他效仿[對業力原理]信念具足者、也達到信念具足,效仿戒德具足者、也達到戒德具足,效仿佈施具足者、也達到佈施具足,效仿明辨具足者、也達到明辨具足。此謂可敬的友誼。
『何謂維持生計平衡? 有此情形,一位居家人,了解他的財産的收入與支出,維持生計平衡,既不鋪張、也不小氣,[心想:]「這樣做,我的收入超過支出,我的支出不超過收入。」正如一位過磅者或其學徒,在執秤時,了解:「它下傾如許,上翹如許,」同樣地,一位居家人,對他的財産的收入與支出,維持生計平衡,既不鋪張、也不小氣,[心想:]「這樣做,我的收入超過支出,我的支出不超過收入。」假若一位居家人收入少,卻維持豪華的生活,關於他將會有謠言:「這位族人吞噬他的財産,如一位食果樹者[論藏指搖落多於飽食之果者]。」假若一位居家人收入多,卻維持困苦的生活,關於他將會有謠言:「這位族人將死於饑饉。」不過,當一位居家人了解他的財産的收入與支出,維持生計平衡,既不鋪張、也不小氣,[心想:]「這樣做,我的收入超過支出,我的支出不超過收入,」此謂維持生計平衡。
『耗盡財富有這四種方式: 墮落於性事、墮落於飲酒、墮落於賭博、與惡人作朋友、夥伴、同儕。正如一座有四個入口、四個出口的大儲水池,有人關閉入口、打開出口、又無天降陣雨,池水只會耗盡,不會上升。同樣,此爲耗盡財富的四種方式: 墮落於性事、墮落於飲酒、墮落於賭博、與惡人作朋友、夥伴、同儕。
『積累財富有這四種方式: 不墮落於性事、不墮落於飲酒、不墮落於賭博、與善知識作朋友、夥伴、同儕。正如一座有四個入口、四個出口的大儲水池,有人打開入口、關閉出口、又有天降陣雨,池水只會上升,不會耗盡。同樣,此爲累積財富的四種方式: 不墮落於性事、不墮落於飲酒、不墮落於賭博、與善知識作朋友、夥伴、同儕。
『虎爪,這四種素質,使居家人此生趨向幸福與安寧的。
『這四種素質,使居家人來世趨向幸福與安寧。哪四種?信念具足、戒德具足、佈施具足、明辨具足。
『何謂信念具足?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有信念,堅信如來的覺醒: 「薄伽梵真是一位正等正覺者、明行足、善逝者、世間解、無上調禦者、人天之師、佛、薄伽梵。此謂信念圓滿。」
『何謂戒德具足?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離殺生、離偷盜、離不當性事、離妄語、離導致失慎的醉品。此謂戒德具足。
『何謂佈施具足?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他的覺知已經洗清了慳吝之染、居於家中、慷慨大方、寬宏大度、有求必應、樂於供養缽食。此謂佈施具足。
『何謂明辨具足?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有明辨,擁有了對生與滅的明辨——尊貴、透徹、趨向苦的正確止息。此謂明辨具足。
『這四種素質,虎爪,使居家人來世趨向幸福與安寧。』
……麻瘋病者
接著,薄伽梵以他的覺知包容了全體在場者的覺知後,自問:『現在,這裡有誰能理解法?』他看見麻瘋病者蘇巴菩達坐在人群之中,看見他時,他想: 『此人能理解法。』於是,針對麻瘋病者蘇巴菩達,他作了一場循序漸進的開示,即,一段佈施說,一段戒德說,一段天界說; 他宣說了感官之欲的過患、降格、退敗,以及出離的果報。接著,他看見麻瘋病者蘇巴菩達的心預備、可塑、五蓋除卻、提升、明亮,便作了一場諸覺者特有的法義開示,即:苦、苦因、苦的止息、苦的止息之道。如無垢、潔淨之布得以善吸染料,同樣地,麻瘋病者蘇巴菩達正端坐原地,即升起內在無塵、無垢的法眼:『凡緣起者,皆趨向止息。』
……國王
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於日中往詣薄伽梵,進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於一邊後,薄伽梵對他說:『大王日中由何處前來?』
『世尊,我方才正忙碌於那些耽溺於王權、沈迷於感官欲樂、穩坐江山、一統天下、頭塗油膏的刹帝利們所慣常忙碌的朝廷事務。』
『大王你以爲如何? 假定有一位可信可靠之人從東面來見你,到達後說: 「啓禀大王,我從東面來。我在那裡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正朝這邊壓過來,一路碾碎所有生靈。請您即刻決策。」接著第二個人從西面來……接著第三個人從北面來……接著第四個人從南面來,到達後說: 「啓禀大王,我從南面來。我在那裡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正朝這邊壓過來,一路碾碎所有生靈。請您即刻決策。」陛下,假定此等巨大的災難將臨,此等可怕的人命毀滅將至——既然人生如此難得——你該當如何?』
『假若此等巨大的災難將臨,此等可怕的人命毀滅將至——既然人生如此難得——除了如法而活、端正而活、行善巧、福德之業,又能如何?』
『大王,我告訴你,大王,我知會你: 老與死正朝你碾壓過來。當老與死朝你碾壓過來時,大王,你該當如何?』
『世尊,當老與死朝我碾壓過來時,除了如法而活、端正而活、行善巧、福德之業,又能如何?』
……
『正是如此,大王! 正是如此,大王! 當老與死朝你碾壓過來時,除了如法而活、端正而活、行善巧、福德之業,又能如何?』
……賤民
……其它精神傳統的求道者
拘利揚人之子牛行者普那與裸身的狗行者塞尼耶,往詣薄伽梵。牛行者普那對薄伽梵行禮後,坐於一邊; 裸身的狗行者塞尼耶與薄伽梵互致問候,交換禮貌友好的言辭後,如狗一般卷曲身體,也坐於一邊。
牛行者普那坐下後,問薄伽梵:『尊者,這位裸身狗行者塞尼耶行難行之事: 食物棄置於地他才受用。長久以來他正持、修持狗行。他的趣向爲何? 他的未來命運爲何?』
『夠了,普那,到此爲止,勿再問我。』
第二次……第三次,牛行者問薄伽梵:『尊者,這位裸身狗行者塞尼耶行難行之事: 食物棄置於地他才受用。長久以來他正持、修持狗行。他的趣向爲何? 他的未來命運爲何?』
『好吧,普那,既然我以「夠了,普那,到此爲止,勿再問我,」仍不能勸止你,那麽我爲你解答。』
『普那,在此有一人完全無保留地修持狗的習慣、他完全無保留地修持狗的心性、他完全無保留地修持狗的行爲。修成後,身壞命終之時,他投生於狗群中。不過,他若有此見:「憑此戒德、苦行、梵行,我將成爲某大神、或者成爲某小神,'那是妄見。我說,持妄見者有兩個趣向: 地獄界與畜生胎內。因此,普那,假若他的狗行具足,這將引導他投生狗群; 否則,他將墮地獄。』
佛陀教導他的親屬,包括兒子羅睺羅
『摒棄使心入迷、愉悅的五種感官之樂,隨信念出家,成就苦的終結。
『親近善友; 擇偏遠僻靜處隱居; 節制飲食; 衣袍、食物、藥品、居處——這些物品不要貪求; 不要成爲返回世間之人; 如律修練,約束、控制五種感官。
『修身念處,連續培養對色身的無欲。避開與愛欲相連的美麗標記; 藉修不淨觀,培養入定、自在之心。
『禪定於無相,滅除自滿。藉透視與摧毀自滿,你將安住於至高的寧靜。』
薄伽梵如此反覆教誡羅睺羅。
……繼母大愛道-喬達彌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在毗舍離大森林裡的尖頂堂。其時大愛道-喬達彌往詣薄伽梵,進前頂禮後,立於一邊。站立時,對他說:『善哉尊者若能爲我簡要說法,使我從薄伽梵處聞法後,得以獨自安住、退隱、警覺、精勤、決意。』
『喬達彌,你了解的素質 (dhammas) 中,「這些素質趨向欲求、非趨無欲;趨向束縛、非趨解縛;趨向堆積、非趨褪脫;趨向自大、非趨謙虛;趨向不滿、非趨滿足;趨向糾纏、非趨退隱;趨向懶惰、非趨勤奮;趨向沈贅、非趨輕鬆」: 你可以確認「這不是法 (Dhamma),這不是律,這不是師尊的教導。」
『至於你了解的素質中,「這些素質趨向無欲、非趨欲求;趨向解脫束縛、非趨束縛;趨向褪脫、非趨堆積;趨向謙虛、非趨自大;趨向滿足、非趨不滿;趨向退隱、非趨糾纏;趨向勤奮、非趨懶惰;趨向輕鬆、非趨累贅」: 你可以確認「這是法,這是律,這是師尊的教導。」』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大愛道-喬達彌對薄伽梵之言隨喜、心悅。
……他輔導表兄弟難陀成就阿羅漢果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在舍衛城附近的祇樹給孤獨精舍。其時尊者難陀——薄伽梵的兄弟、他的姨母之子——對一大群比丘說:『賢友們,我不樂於梵行生活,我不能忍受梵行生活。我將放棄修行,恢復俗家生活。』
有位比丘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對薄伽梵說:『世尊,尊者難陀——薄伽梵的兄弟、他的姨母之子——已告訴一大群比丘:「賢友們,我不樂於梵行生活,我不能忍受梵行生活。我將放棄修行,恢復俗家生活。」』
於是薄伽梵囑咐某位比丘:『來,比丘。以我的名義去找難陀,說:「賢友,師尊喚你。」』
該比丘答:『遵命,世尊。』於是去見難陀,到達後說:『賢友,師尊喚你。』
尊者難陀答:『遵命,賢友。』於是他往詣薄伽梵,進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薄伽梵對他說:『難陀,你已告訴一大群比丘:「賢友們,我不樂於梵行生活,我不能忍受梵行生活。我將放棄修行,恢復俗家生活。」這可是真的?』
『是的,世尊。』
『不過,難陀,你爲何不樂於梵行生活?』
『世尊,我離家時,有一位舉國傾慕的釋迦少女,頭髮半攏、瞥我一眼道:「大師速回。」回想那件事,我便不樂於梵行生活,我不能忍受梵行生活。我將放棄修行,恢復俗家生活。』
這時,薄伽梵抓著尊者難陀的手臂——如壯漢曲臂、伸臂一般——從祇樹消失、重現於三十三天。當時約有五百名鴿足[中譯註:意爲美足]仙女,前來服侍帝釋天王。薄伽梵對尊者難陀說:『難陀,你可見那五百鴿足仙女?』
『是,世尊。』
『你以爲如何,難陀: 哪位更可愛、更美貌、更有魅力——是那位釋迦少女,還是這五百鴿足仙女?』
『世尊,與這五百鴿足仙女相比,那位舉國傾慕的釋迦少女,像那被火燒灼、割去耳鼻的猿猴。她微不足道、她半分不如。兩者不可相比。這五百鴿足仙女更可愛、更美貌、更有魅力。』
『那麽歡喜吧! 難陀,歡喜吧! 我擔保你得到五百鴿足仙女。』
『薄伽梵若能擔保我得到五百鴿足仙女,我將在薄伽梵指導下享受梵行生活。』
接著,薄伽梵抓著尊者難陀的手臂——如壯漢曲臂、伸臂一般——從三十三天消失、重現於祇樹。比丘們聽聞:『據說尊者難陀——薄伽梵的兄弟、他的姨母之子——爲著仙女而梵行。據說薄伽梵擔保他得到五百鴿足仙女。』
於是,尊者難陀的舊友比丘們,稱呼他時如同稱呼雇工、商販:『據說我們的賢友難陀是雇工,據說我們的賢友難陀是商販。他爲著仙女而梵行。據說薄伽梵擔保他得到五百鴿足仙女。』
尊者難陀對舊友比丘們稱呼他時如同稱呼雇工、商販,感到恥辱、羞愧、自厭——獨自安住、隱居、警覺、精勤、決意。不久他便進入、安住於梵行生活的至上目標——族姓子爲此離俗正當出家——即時即地自知親證。他自知:『輪迴已終止。梵行已圓滿。任務已完成。不再有爲於世。』於是尊者難陀成爲世上另一位阿羅漢。
佛陀的最後日子
阿難注意到佛陀漸老
那一次,薄伽梵於日哺時走出隱居處,坐於西陽下暖其腰背。尊者阿難往詣薄伽梵,進前頂禮後,以手按摩薄伽梵的四肢道:『多麽驚人,世尊,多麽駭人,薄伽梵的膚色不再皎潔; 他的四肢鬆弛起皺; 他的脊背前傾; 他的官能——眼的官能、耳的官能、鼻的官能、舌的官能、身的官能——有可見之轉變。』
『阿難,正是如此。有年輕,則不免衰老; 有健康,則不免疾病; 有活命,則不免死亡。膚色不再皎潔; 四肢鬆弛起皺; 脊背前傾; 官能——眼的官能、耳的官能、鼻的官能、舌的官能、身的官能——有可見之轉變。』
佛陀逝世後佛弟子當以誰爲依止?
『阿難,我如今體衰矣,老邁、年高、耄耋。我行年八十,壽命已盡。阿難,如一輛舊車,僅靠修補勉強可行,如來之身更如此,僅靠攝養勉強維持。如來僅在無視外緣[外在客體],止息某些覺受,進入、安住於無想定境時,色身才安穩些。
『因此,阿難,以己爲島嶼(洲),以己爲依止,不找外在依止; 以法爲島嶼,以法爲依止,不找其它依止。
『阿難,一位比丘,如何以己爲島嶼,以己爲依止,不找外在依止; 以法爲島嶼,以法爲依止,不找其它依止?
『當他觀照色身本身,精勤、明悟、念住,制伏對世間的渴愛與憂愁; 當他觀照覺受本身……心智本身……心理素質本身,精勤、明悟、念住,制伏對世間的渴愛與憂愁,那時,他就真正做到以己爲島嶼,以己爲依止,不找外在依止; 以法爲島嶼,以法爲依止,不找其它依止。』
他放棄續壽的意志
『阿難,今日於遮婆羅神舍,邪惡者摩羅來見我說:「世尊啊,衆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等,皆已成爲薄伽梵的真正弟子——智慧、自持、好學多聞、善守法義、如法而活、奉持戒律; 精通導師的教言後,能夠解說、宣講、演教、確立、揭示、詳述、闡明; 有異論時,能夠徹底完善地予之反駁,並宣說此信服、解脫之法。」
『「世尊啊,如今薄伽梵所傳的梵行生活已成功、興盛、廣知、普及、遍傳、在天界人間善爲宣說。因此,世尊啊,請薄伽梵入最後的涅槃吧! 請至樂者入徹底的涅槃吧! 現在正是薄伽梵般涅槃之時。」
『阿難,其時我答邪惡者摩羅:「邪惡者,你勿自擾。如來的般涅槃已近。三月後如來將圓寂。」
『阿難,如此,今日於遮婆羅神舍,如來放棄了續壽之意志[捨壽]。』
聽聞此言,尊者阿難對薄伽梵道:『世尊啊! 請薄伽梵住世一劫! 世尊啊,請至樂者住世一劫! 爲著衆生的福利、喜樂,爲著慈憫世間,爲著天神與人類的福利、安寧、喜樂。』
薄伽梵答:『阿難,停止。莫再懇請如來,因爲阿難,這等懇請的時機已過。』
他對衆比丘的最後教誡
『比丘們啊,我告訴你們,我所親知並爲你們宣說的這些教導——你們應當善學、善習、善練、常修,使此清淨之道得以確立、久住,爲著衆生的福利、喜樂,爲著慈憫世間,爲著天神與人類的福利、安寧、喜樂。
『那麽,比丘們,這些教導是什麽? 它們是,四念處、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聖道。比丘們,這些正是我所親知並爲你們宣說的教導——你們應當善學、善習、善練、常修,使此清淨之道得以確立、久住,爲著衆生的福利、喜樂,爲著慈憫世間,爲著天神與人類的福利、安寧、喜樂。』
接著,薄伽梵對衆比丘說:『比丘們,因此我告誡你們: 一切(依因緣)造合之事物終歸於朽滅。精勤證道。如來入般涅槃之時已近。三月後,如來將圓寂。』
他的最後一餐
薄伽梵用過鐵匠純陀供養的僧食,遂染重症乃至血痢,經歷劇烈、瀕死之痛。然而薄伽梵以念住忍受劇痛,明解、不爲所動。
接著,薄伽梵對尊者阿難說:『來,阿難,我們去拘屍那羅。』尊者阿難答:『是,世尊。』
他臨終臥床
於是,薄伽梵與大群比丘走向熙連涅波提河彼岸,前往拘屍那羅附近的優婆伐檀那、末羅人的娑羅樹林。到達後,他對尊者阿難說:『阿難,請爲我於娑羅雙樹之間敷設一床,頭朝北。我倦極欲臥。』
尊者阿難答:『尊命,世尊,』便於娑羅雙樹之間敷設臥具,頭朝北。於是薄伽梵以獅子睡姿,右側偃臥,一足疊於另一足之上,維持正念、警覺。
其時,那娑羅雙樹之花非時而盛開,紛撒、散落、點綴如來之身,以示崇敬。天界的曼陀羅花自空飄落,紛撒、散落、點綴如來之身,以示崇敬。天界的檀香屑自空灑落,紛撒、散落、點綴如來之身,以示崇敬。天界之樂自空奏起,以示崇敬。天界之歌自空頌起,以示崇敬。
佛陀所薦的四個朝禮聖地
『阿難,有此四處,益於具信仰的族姓子朝禮、益於他(朝禮後)長養緊迫感與厭離感。哪四處? 「這是如來降生處,」則爲益於具信仰的族姓子朝禮、益於他長養緊迫感與厭離感之處。「這是如來證無上正自覺醒處」…… 「這是如來轉法輪處」…… 「這是如來入無餘涅槃處,」 則爲益於具信仰的族姓子朝禮、益於他長養緊迫感與厭離感之處。正是此四處,益於具信仰的族姓子朝禮、益於他長養緊迫感與厭離感之處。阿難,衆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等前往諸聖地朝禮——「這是如來降生處」、「這是如來證無上正自覺醒處」、「這是如來轉法輪處」、「這是如來入無餘涅槃處」——將升起信心。若有以明亮、信仰之心朝禮諸聖地時(萬一)死去者,身壞命終之際,將重生於善趣、天界。』
數千人痛哭佛陀將逝
其時,拘屍那羅的末羅國人正聚於會議廳商議公事,尊者阿難走向會議廳,到達後對他們宣布:『婆西塔人,今晚的後夜裡如來將般涅槃。出來吧,婆西塔人! 出來吧,婆西塔人! 不要以後追悔:「如來就在本鎮境內般涅槃,我們卻得不到最後見他的機會!」』聽聞尊者阿難之語,末羅人與其兒女、妻子皆震驚、哀痛、憂傷。他們有的扯髮痛哭、有的舉臂大泣。有的如雙足被斬般倒地,翻滾哭叫:『薄伽梵涅槃如此早! 善逝者涅槃如此早! 有眼者從世間消失如此早!』
接著末羅人與其兒女、妻子——震驚、哀痛、憂傷——走向拘屍那羅附近的優婆伐檀那,末羅人的娑羅樹林中尊者阿難處。
只要有人修八聖道,世上就有阿羅漢
『任何法與律中,若無八聖道者,則無證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果的沙門[指入流果者、一來果者、不還果者、阿羅漢]。然而任何法與律中,有八聖道者,則有證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果的沙門。此教此律有八聖道,正在此處便有證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果的沙門。其他教派缺多識的沙門。比丘們若端正而住,世間將不缺阿羅漢。』
佛陀的臨終之語
[佛曆 1]
於是薄伽梵對衆比丘說:『注意聽,諸比丘,我告誡你們: 一切造合事物終歸於朽滅。藉由審慎,成就圓滿。』那就是如來的最後遺言。
於是薄伽梵即入初禪。自初禪出而入第二禪。自第二禪出而入第三禪……第四禪……空無邊緯度……識無邊緯度……無所有緯度……非想非非想緯度。他出該定境而入無想受處(想與受的止息處)。
……
於是薄伽梵出無想受處而入非想非非想緯度。出非想非非想緯度而入無所有緯度……識無邊緯度……空無邊緯度……第四禪……第三禪……第二禪……初禪。出初禪而入第二禪……第三禪……第四禪。出第四禪後,他即刻徹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