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與神通(上) - 聖嚴法師《聖嚴法師教禪坐》


摘錄自《聖嚴法師教禪坐》禪修與神通(上)
文/聖嚴法師 圖/常豫

禪修者如無好的老師,指導正確的觀念,縱然身心變化,似得神通智慧,也在邪魔境界。

這種人可能在修禪定的過程中,得到些神通感應,或許是天眼通、他心通、天耳通、宿命通、神足通,即使具足五神通,其驕慢心、瞋恨心、疑慮心還是很重。表現慈悲寬大,而對其自我的觀點,自我成就的利害得失、名聞利養,還是看得很重。

這種人有某種程度的神通力,能為人解疑,告訴你的過去、未來,看似對人有益。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因他們個人的人格不健全、性格不穩定,豈是真的成就和解脫;且可能造成大眾對神通力的依賴、迷信,而失去自主自發的開拓精神,對社會的價值觀念,也可能產生負面的影響。

若從正確的禪修觀點而言,我們是人,應以人的方式及人的標準,由人來處理人的事務;若是人事而請鬼神來料理,那豈不成了人神鬼不分的世界了嗎?我們都知道「敬鬼神而遠之」的一句話,因為「請神容易送神難」,對鬼神雖要尊敬,但要保持距離,太接近了便會為我們人的身心環境,帶來困擾。

我們人的社會,當依人的因緣、因果而運作,若借神鬼靈力之助,暫時看來似乎幫了忙,從深遠處看,實是混淆了既有的秩序,反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人有「共業」也有「別業」,屬於個人的因果是別業,屬於大眾共同大環境的因果叫作共業。不可以用特權或非自我努力的方式去改變既定的共業,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可因個人的暫時利益而造成整個社會因果的錯亂,遺禍於未來。

神通在佛陀住世的時代,佛與羅漢都曾運用。但那只是在顯示佛與羅漢的力量不可思議,而非為個人之利害改變其因果原則。且佛與羅漢不斷地表示因緣不可思議,因果不可思議,其錯綜複雜的關係是不易釐清的,唯有靠自己的努力,來完成自己所能完成的心願。

現在用一個佛經的故事,來說明業力、因果的不易改變。

釋迦牟尼佛的故國,是印度的一個小城邦,名叫迦毘羅衛,釋迦牟尼佛出家以後,該國的許多菁英,也跟著出家。未出家的釋迦族,則有一大共業的業報現前,故將遭到滅族亡國的災難。釋迦世尊座下,有一位神通第一的大阿羅漢目犍連尊者,悲憫釋迦族人的災難,乃請釋尊顯現神通化解,佛陀心裡雖感到悲痛,但卻深知業力不可違,因果不可改,所以默然不語,經目犍連一再請求,釋尊才答應試一試。

釋迦世尊於烈日當空之際,坐在敵軍必經之路的一棵大樹下,那棵樹已經乾枯得僅剩一截老幹。當摩揭陀國的琉璃大王,率大軍去攻打迦毘羅衛國的途中,看到釋尊坐在大枯樹下,便下車請問釋尊:「為何不找一株有蔭的樹下去坐?」釋尊僅答以:「一切蔭不如祖國之蔭。」琉璃王聽後似有感動,掉頭把軍隊帶了回去。

第二天,琉璃王還是想攻打迦毘羅衛國,釋尊又坐到大枯樹下,此次琉璃王路經時不再下車問話,僅在車上狠狠瞪了釋尊一眼,便掉轉軍隊回去。但釋尊已然了悟,其族人之共業是無可挽救了,因此第三天便不再坐到大枯樹下去了。

目犍連尊者則於心不忍,便運用他的神通,把迦毘羅衛城的許多居民,裝在他的鉢中,來保護他們,釋尊亦未加阻止。等到第四天琉璃王的大軍攻破了迦毘羅衛城後,目犍連要把那些百姓放出來,發現鉢中僅剩血水,無一人存活,這些釋迦族人,都是在劫難逃。別說目犍連的神通救不了,連釋迦牟尼佛的力量也無可奈何!

這說明神通還是有其極限性,強大的共業及定業是難以改變的。只有用二種方法,可以改變命運:一為被動的受報,一為主動的還報(還債)。

故在正統的佛法,是不輕易用神通的,禪宗更是忌諱、禁止談神通和用神通。如有禪師說自己有大神通,並且表演神通,那必非正統的禪師,可能是修學其他法術的附佛法外道。

禪修與神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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