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
福德 巴利經文選讀
(英譯、編輯)坦尼沙羅尊者
(中譯)良稹
Merit
A Study Guide Prepared by Thanissaro Bhikk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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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佛教所有核心概念之中,福德(puñña)在西方是最不爲人知且最不受欣賞的一項。或許這是因爲,修福德似是一種專注"得利"與“造我”(selfing)的低級修持,而高等佛教修持則專注"放開"、特別是放開一切自我感。我們西方人由於常爲時間所迫,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低級修持上,而想直接去往那些更高層次。然而,佛陀反覆告誡說,人們若非已培養了堅實的基礎,不可能穩定從事高層次的修練。求福德,正是在爲此提供基礎。轉述一位現代佛教心理學家的話來說,一個人除非已培養起明智的自我感,是不可能明智地放開他的自我感的。福德的追求,正是佛教對明智的自我感的培養方式。
以下選讀材料解說的是福德的修持之道。作為開端的<基本智慧>揭示出,最終引生「放開」之智的那些問題,何以首先專注對某些東西的「抓緊」: 這是指那些善巧素質,它們在初級層次上,為人們在放開粗相有害品性時提供安全的立足點。佛家智慧以專注無常想、苦想、非我想而著稱,然而該智慧的運用,是在追求那些相對較常、較樂之事的過程中增長起來的,並且要求具備一個成熟的「我」,即: 能夠為將來作計劃、預料危險過患、為了長久幸福而犧牲短暫快樂、顧念他人之需、在追求一種智慧、純淨、慈悲的幸福之中培養起有力的自我依止感。
接下來,<福德>一章概述了引生那類喜樂的諸種福德業形式,它們主要集中於三類: 佈施、持戒、禪定。此後三章分別講述如何施行這些業才能夠引生最大的喜樂。例如,<佈施>一章討論了如何可以藉著明智地選擇適當的施禮動機、適當的禮物、適當的受禮者,獲得最大的佈施喜樂。<持戒>一章解說了如何從以往的錯誤中學習,同時又不陷入內疚、消沈。<禪定>一章不僅討論了發展慈心觀——最常與福德相提並論的禪修法門——如何趨向即刻當下的幸福,而且討論了它如何還可以使過去不智之業的果報化至最小。
所有這三種福德形式都助益於最高的福德形式:入流果的證得,即對不死之法的第一瞥。因此,本材料的倒數第二章專講來自該成就的幸福與安寧。
結束章節提醒我們,儘管福德業果報豐厚,對樂的追求最終導向超越對福德的追求。實際上,本書屬於計劃中涵蓋佛教求樂之道兩集系列的上集,下集討論的無常想、苦想、非我想,作為下一階段達到不死之樂的阿羅漢道。雖如此,把這兩個階段視為截然二分是不正確的。藉著追求福德,培養起明智的自我感,該過程本身便是已在修習如何放開不智的種種“造我”方式,因為人們正是藉著發展佈施、持戒、慈心,學會克服吝嗇、冷漠、無情。三種"想"的教導只是把同樣的“去我”[de-selfing, 拆解自我]過程提升到更高層次,以達到一種更為真確之樂。
基本智慧
“有此情形,一個人被痛苦壓倒,他內心疲憊,便悲傷、痛悼、哀歎、捶胸、昏亂起來。或者,一個人被痛苦壓倒,他內心疲憊,便外出求索:‘有誰了解止息這苦痛的一兩個辦法?’ 比丘們,我告訴你們,該苦或者導致昏亂、或者導致求索。”
“此為趨向明辨[慧]之道: 往詣沙門、婆羅門時問:‘大德: 何為善巧? 何為不善巧? 何為有咎? 何為無咎? 何應長養? 何不應長養? 我一直在做的何事,將對我有長期的傷害與苦迫? 我一直在做的何事,將對我有長期的裨益與安樂?’”
“你認為如何,羅睺羅,鏡子有何用途?”
“大德,用於觀照。”
“同樣地,羅睺羅,對於身業、語業、意業[身、語、意之動作]應當反覆觀照
“每當你想作某個身業時,應當觀照它:‘我想作的這個身業——它會導致害己、導致害人、或導致兩害麼? 它是不善巧的身業,是有苦報、苦果的麼?’ 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會導致害己、導致害人、或導致兩害; 它是不善巧的身業,是有苦報、苦果的,那麼那樣的身業是你絕對不適合作的。但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不導致害己……它會是善巧的身業,是有樂報、樂果的,那麼任何那樣的身業,是你適合作的。
“每當你正在作某個身業時,應當觀照它:‘我正在做的這個身業——是在導致害己、導致害人、或導致兩害麼? 它是不善巧的身業,是有苦報、苦果的麼?’ 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在導致害己、導致害人、或導致兩害……你應當放棄。但是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並不……你可以繼續。
“你在作了某個身業之後,應當觀照它…… 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導致了害己、導致害人、或導致兩害; 它是不善巧的身業,是有苦報、苦果的,那麼你應當在尊師處或者善知的梵行同伴處懺悔、披露、公開這個身業。懺悔、披露、公開這個身業後,你應當在未來行使自制。但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不導致害己、不導致害人、不導致兩害……它是善巧的身業,是有樂報、樂果的,那麼你應當住於喜悅,日夜訓練諸善巧素質。
(同理於語業與意業,除了有關意業的最後一段如下:)
“每當你在作了某個意業之後,應當觀照它……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導致了害己、害人、或兩害; 它是不善巧的意業,是有苦果、苦報的,那麼你應當對那樣的意業焦慮、慚恥、嫌棄。焦慮、慚恥、嫌棄後,你應當在未來行使自制。但你若在觀照中得知,它不導致害己、不導致害人、不導致兩害……它是善巧的意業,是有樂報、樂果的,那麼你應當住於喜悅,日夜訓練諸善巧素質。
“羅睺羅,凡是過去淨化了身業、淨化了語業、淨化了意業的諸沙門、婆羅門,他們全都是如此反覆觀照後淨化了身業、反覆觀照後淨化了語業、反覆觀照後淨化了意業。
“凡是未來將淨化身業、將淨化語業、將淨化意業的諸沙門、婆羅門,他們全都是如此將反覆觀照後淨化身業、將反覆觀照後淨化語業、將反覆觀照後淨化意業。
“凡是當前在淨化身業、在淨化語業、在淨化意業的諸沙門、婆羅門,他們全都是如此在反覆觀照後淨化身業、在反覆觀照後淨化語業、在反覆觀照後淨化意業。
“因此,羅睺羅,你應當訓練自己:‘我將反覆觀照後淨化身業。我將反覆觀照後淨化語業。我將反覆觀照後淨化意業。’ 你應當如此訓練。”
“至於那行之不樂,但行後趨向增益之處[行動軌跡],正是藉此處,可知其人——在勇士的耐力、勇士的毅力、勇士的精進力方面——是愚人還是智者。因爲愚人不想:‘此處雖行之不樂,然而行後趨向增益,’於是他不行,故此該處之不行趨向他的損失。然而,智者觀想:‘即便此處行之不樂,然而行後趨向增益,’於是他行之,故此該處之行趨向他的增益。
“至於那行之有樂,但行後趨向損失之處,正是藉此行,可知其人——在勇士的耐力、勇士的毅力、勇士的精進力方面——是愚人還是智者。因爲愚人不想:‘此處雖行之有樂,然而行後趨向損失,’於是他行之,故此該處之行趨向對他的損失。然而,智者觀想:‘即便此處行之有樂,然而行後趨向損失,’於是他不行,故此該處之不行趨向他的增益。”
自己是自己的依靠,自己是自己的嚮導。 因此你當自己照看自己,如行商照看良馬。
“何謂以己爲行事準則?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前往野外、樹下、空居,如此觀想:‘我離家出家,非是爲了僧袍; 我離家出家,非是爲了缽食……爲了居處……爲了這等那等(來世的)緣起。而是因爲我爲生、老、病、死、憂、哀、痛、悲、慘所困,爲苦所困,爲苦所制,(我期待:)“這一整團苦與憂的終結或者可被證知!”我若尋求離家出家時已棄絕的同類感官之樂——或者更糟——那於我是不合適的。’他於是如此觀想:‘我的精進將奮發而不鬆懈; 我的念住將確立而不混淆; 我的色身將平息而不動蕩; 我的心將入定、一境。’在把自己作爲行事準則之後,他棄絕不善巧、培養善巧,棄絕有咎、培養無咎,以清淨方式照顧自己。此謂以己爲行事準則。”
(阿難:)“‘此色身由自滿而生成。然而該自滿之棄絕,乃藉自滿。’有此一說,指哪方面而說? 道友姐妹[聽者爲比丘尼],有一比丘聽聞:‘他們說,名爲某某的比丘,經由終結心漏,在即刻當下親證自知,已進入、安住於無漏的心解脫與慧解脫。’他想到:‘他們說,名爲某某的比丘,經由終結心漏,在即刻當下親證自知,已進入、安住於無漏的心解脫與慧解脫。何以我不能?’於是後來,他藉此自滿,得棄自滿。”
[1] | 據英譯者,指涅槃,又指不受任何事擾動。 |
“比丘們,這四種業已由我親知、自證、宣講。哪四種? 有得黑果的黑業。有得白果的白業。有得黑白果的黑白業。有得不黑不白果、趨向業止息的不黑不白業。
“何爲得黑果的黑業? 有此情形,某個人造作了傷害性的身體造作……傷害性的言語造作……傷害性的心理造作……他重生於一個傷害性的域界……他在該處受傷害性的接觸……他只體驗痛受,譬如地獄的衆生。是謂得黑果的黑業。
“何爲得白果的白業? 有此情形,某個人造作了無傷害的身體造作……無傷害的言語造作……無傷害的心理造作……他重生於一個無傷害的域界……他在該處受無傷害性的接觸……他只體驗樂受,譬如光明的天神。是謂得白果的白業。
“何爲得黑白果的黑白業? 有此情形,某個人造作了既有害又無害的身體造作……既有害又無害的言語造作……既有害又無害的心理造作……他重生於一個既有害又無害的域界……他在該處既受有害又受無害的接觸……他體驗傷害與無傷害之受,苦樂混合,譬如人類、某些天神、某些低等域界的有情。是謂得黑白果的黑白業。
“何爲得不黑不白果、趨向業的止息的不黑不白業? 對此得黑果的黑業,當下棄絕其動機……對此得白果的白業,當下棄絕其動機……對此得黑白果的黑白業,當下棄絕其動機。是謂得不黑不白果、趨向業止息的不黑不白業。”
另一篇相關經文大部分與上文重複,用以下例子定義得黑果的黑業:“有此情形,某人殺生、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說謊、飲用造成失慎的蒸餾與發酵飲料。”而把得白果的白業定義爲:“有此情形,某人戒殺生、戒不予而取、戒行不當性事、戒說謊、戒飲用造成失慎的蒸餾與發酵飲料。”
“何爲得非黑非白之果,趨向業之止息的非黑非白之業? 正見、正志、正言、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
"於是,薄伽梵針對家主優波離,作了一場循序漸進的開示,即,一段布施說,一段戒德說,一段天界說; 他宣講了感官之欲的過患、降格、退敗,以及出離的果報。接著,他見家主優波離的心已預備、可塑、五蓋祛除、提升、明亮,便作了一場諸覺者特有的法義開示,即:苦、苦因、苦的止息、苦的止息之道。如無垢、潔淨之布得以善吸染料,同樣地,家主優波離正端坐原地,即升起內在無塵、無垢的法眼:「凡緣起者,皆趨向止息。」[凡緣起法,皆止息法]那時,屋主優婆離已見法,已達到法,已知法,已立足於法 [2] ,已消除疑惑,已再無疑問 —— 他已達到無畏,在師尊之教中為獨立者,不需要依靠他人。"
[2] | 本註解與謝楚炎譯坦尼沙羅尊者《法眼:文本與語境 》的註解4 是同一個討論。「已立足於法」對應巴利文 pariyogālha dhamma. 據新版 PTS 詞典 pariyogālha 為 pariyogāhati (PTS=goes deeply) 的過去分詞,但此處坦尼沙羅尊者另譯為 gained a footing. 尊者解釋,是按照同源詞 ogadha =firm footing in water, firm ground, a ford 來讀. (同理於 amatogadha/ nibbānogadha: 立足於不死/立足於涅槃,都是入流/stream entry之意。) 據尊者: [it's the point where, when crossing a deep river, you are nearing the shore and your feet can touch thr [sic] riverbed.」這裡用的比喻是渡河上岸。新版PTS 詞典把 amatogadha 和 nibbānogadha 按舊版的 ogadha 釋義讀為 plunging, immersion into deathless /nibbana. 但描述入流者的動詞之所以有別於 immerse, plunge, penetrate into, 是因為後者更似描述阿羅漢證悟。 SN12:68 有"井"的比喻: 入流者尚未「以身觸水」,言下之意,證得阿羅漢的比喻,便是plunge into water. 又見 Sn2.1 《寶經》 「amataṃ vigayha」 = 躍入不死( ger. vigāhati ). |
福德(Puñña)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比丘們: 不要畏惧福德業。這是幸福、如意、喜樂、可親、愉悅的別語——福德業。我知道,我曾經長久地行福德,因此長久地體驗著幸福、如意、喜樂、可親、愉悅的果報。修習慈心禪七年後,長達七個收縮擴張之劫,我未回此世界。凡於收縮之劫,我往生光音天。凡於擴張之劫,我重現空曠的梵天界。在那裡,我是大梵天、不可征服的勝者、無所不見者、大威力者。接著,我做了三十六次帝釋天王。我做了幾百次國王、轉輪皇帝、正法王、四方的勝者,穩坐江山,擁有七寶 [p1] ——更不必說做地方國王的次數了。我想:‘是什麼業成就此果、是什麼業成就此報,如今我擁有如此的大力與威力?’接著我想到:‘是我的三種業果、三種業報,使得我如今擁有如此的大力與威力: 那就是佈施、自律[身行語行]、自御[心意]。’”
[p1] | 原注:七寶爲:聖輪、聖[理想的]寶石、聖象、聖馬、聖妻、聖司庫、聖顧問。 |
[p2] | 中譯注:[samacariya] 直譯爲和諧的生活。 |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有福德的活動,其場地有這三種。哪三種? 佈施福德活動的場地[福德行處,行福德的方式]、持戒福德活動的場地、禪定福德活動的場地。這就是三種福德活動的場地。”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我見過諸有情——擁有善身業、善語業、善意業,不曾辱罵聖者,持正見,受正見影響而行動[正見業]——身壞命終時,重生善趣、天界。我非是從其他僧侶行者處聽來後告訴你們,我見過諸有情——擁有善身業、善語業、善意業,不曾辱罵聖者,持正見,受正見影響而行動——身壞命終時,重生善趣、天界。而是我親知、親見、親證之後告訴你們,我見過諸有情——擁有善身業、善語業、善意業,不曾辱罵聖者,持正見,受正見影響而行動——身壞命終時,重生善趣、天界。”
坐於一邊後,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對薄伽梵說:“大德,我方才獨處時,覺知中升起這個想法:‘誰愛惜自己,誰不愛惜自己?’接著,我想到:‘那些行不良身業、不良語業、不良意業者,不愛惜自己。即便他們也許說我們愛惜自己,”然而他們並不愛惜自己。爲什麼? 他們自己對待自己,如同仇敵對待仇敵; 因此他們不愛惜自己。然而,那些行善身業、善語業、善意業者,愛惜自己。即便他們也許說:“我們不愛惜自己,”然而他們的確愛惜自己。爲什麼? 他們自己對待自己,如同親人對待親人; 因此他們愛惜自己。’”
“正是如此! 大王,正是如此! 那些行不良身業、不良語業、不良意業者,不愛惜自己。即便他們也許說:‘我們愛惜自己,’然而他們並不愛惜自己。爲什麼? 他們自己對待自己,如同仇敵對待仇敵; 因此他們不愛惜自己。然而,那些行善身業、善語業、善意業者,愛惜自己。即便他們也許說:‘我們不愛惜自己,’然而他們的確愛惜自己。爲什麼? 他們自己對待自己,如同親人對待親人; 因此他們愛惜自己。’”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言畢,這位善逝者、導師,又道:
坐於一邊後,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對薄伽梵說:“大德,是否有一種素質,可以安穩保障兩種福利——此生的福利與來生的福利?
“大王,有一種素質,可以安穩保障兩種福利——此生的福利與來生的福利。
“尊者,是什麼素質……”
“大王,是審慎[不放逸]。正如一切有足衆生的足印爲大象足印所包容,大象足印以其巨大被推爲首位; 同樣地,審慎的素質可以安穩保障兩種福利——此生的福利與來生的福利。”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言畢,這位善逝者、導師,又道:
佈施(Dana)
“未棄絕這五類素質,他不能進入、住於第一禪那……第二禪那……第三禪那……第四禪那; 不能證得初果……一還果……不還果……阿羅漢果。哪五類?對本寺院(指住宿)的吝嗇、對家族(指護持者)的吝嗇、對個人收益的吝嗇、對個人地位的吝嗇、對法的吝嗇。”
以佈施征服慳吝。
“何爲佈施的寶藏? 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覺知已洗清了慳吝之染,居於家中、慷慨、廣施、樂於大方、回應所求、喜供缽食。此謂佈施的寶藏。”
接著另一位天神在薄伽梵面前大聲說:
“這是佈施的五種果報: 他在人們眼裡可親、有魅力; 他得善士的景仰; 他的善名廣傳; 他不偏離家主的正當責任; 身壞命終時,他重生善趣、天界。”
“衆生若了解佈施與分享的果報,如我所了解那樣,他們不佈施不會吃。慳吝之染也不會制服他們的心。即便那是他們的最後一嚼、最後一口,若有人接受佈施,他們也不會不分享。但因爲衆生不了解佈施與分享的果報,不如我所了解那樣,他們不佈施就吃。慳吝之染制服了他們的心。”
村長刀師兒對薄伽梵說:“尊者,難道薄伽梵不曾多方讚揚對家庭的仁慈、愛護與同情麼?”
“是的,村長,如來曾多方讚揚對家庭的仁慈、愛護與同情。”
“那麼,尊者,爲什麼薄伽梵在饑荒之中、匱乏之際,在莊稼枯萎發白、轉爲乾草之時,帶著大批比丘在那爛陀遊方? 薄伽梵是爲了家庭的毀滅而修行。薄伽梵是爲了家庭的消亡而修行。薄伽梵是爲了家庭的衰敗而修行。”
“村長,回憶過往九十一劫,我未知有任何家庭因佈施煮熟之僧食而衰敗。相反,凡是殷富之家,有多少財富、多少財産、多少金錢、多少寶飾、多少用品,一切皆來自佈施、來自[行事]真實、來自自御。”
“藉由佈施一餐飯: ,施主施予受者五件禮。哪五件? 他/她施予生命、美貌、喜樂、力量、與急智。既施予了生命,他/她得以分享人界、天界的長壽。既施予了美貌,他/她得以分享人界、天界的美貌。既施予了喜樂,他/她得以分享人界、天界的喜樂。既施予了力量,他/她得以分享人界、天界的力量。既施予了急智,他/她得以分享人界、天界的急智。由佈施一餐飯,施主施予受者這五件禮。”
接著有位天神,在深夜時分,身放強光、遍照祇林,走近薄伽梵。走近跟前,向薄伽梵頂禮後,立於一邊。立於一邊後,她在薄伽梵面前口說此偈:
其時,蘇摩那公主帶領五百貴族女伴,乘五百輛車,前往佛陀居處。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她對薄伽梵說:
“假定有薄伽梵的兩位弟子,信念、戒德與明辨等同,但其中一位佈施僧食、另一位未曾佈施。身壞命終時,他們將重生善趣、天界。在成爲天神後,兩者是否有任何不同、任何區別?”
“是的,有區別。” 薄伽梵說。“那位佈施僧食者,生爲天神後,將在五方面超過另一位: 天界的壽命、天界的美貌、天界的喜樂、天界的地位、天界的威力……”
“那麼,假若他們從該界落下,重生此地: 生爲人後,兩者是否有任何不同、任何區別?”
“是的,有區別。” 薄伽梵說。“那位佈施僧食的,生爲人後,將在五方面超過另一位: 人界的壽命、人界的美貌、人界的喜樂、人界的地位、人界的威力……”
“那麼,假若他們出家成爲比丘: 出家後,兩者是否有任何不同、任何區別?”
“是的,有區別。” 薄伽梵說。“那位佈施僧食的,出家後,將在五方面超過另一位: 他會時常被供養[被請用]僧袍,罕有未受供養的情形。他會時常被供養食物……他會時常被供養居處……他會時常被供養醫藥,罕有未受供養的情形。他的聖道同伴們會時常待之以愉快的行動……愉快的言語……愉快的想法,並贈予他愉快的禮物,罕有待之以不愉快的行動……
“那麼,假若兩人都證得阿羅漢果,兩者是否有任何不同、任何區別?”
“我告訴你,在該種情形下,就他們的解脫來說,兩者並無不同。”
“太驚奇了,喬達摩大師,太震驚了,只此理由足以使人想佈施僧食、足以使人想行福德,因爲它使人在重生爲天神、人類、比丘時皆得利益。”
婆羅門生漏往詣薄伽梵,到達後,與他交換友好問候。在交換友好的問候言辭之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喬達摩大師,您知道,我們婆羅門作佈施、作供養,(說:)‘願此供禮增益我們死去的親戚們、願我們死去的親戚們享用這件供禮。’那麼喬達摩大師,那件供禮是否增益我們死去的親戚? 我們死去的親戚們是否享用到那件供禮?”
“婆羅門,在可能之處,它有增益,但在無可能之處則無。”
“那麼喬達摩大師,何爲有可能之處? 何爲無可能之處?”
“婆羅門,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講謊言、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意、有惡意、持妄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於地獄。他藉著地獄生靈之食在那裡活、在那裡住。這是那件供禮對居者有增益的一個無可能之處。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講謊言、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意、有惡意、持妄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動物。他藉著動物之食,在那裡活、在那裡住。這也是那件供禮對居者有增益的一個無可能之處。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人。他藉著人類之食在那裡活、在那裡住。這也是那件供禮對居者有增益的一個無可能之處。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天神。他藉著天神之食在那裡活、在那裡住。這也是那件供禮對居者有增益的一個無可能之處。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講謊言、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意、有惡意、持妄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餓鬼。他藉著親友供養之食,在那裡活、在那裡住。這才是那件供禮對居者有增益的那個有可能之處。”
“不過,喬達摩大師,假若那位死去的親戚未重生於那個可能之處,是誰享用那件供禮?”
“婆羅門,是重生於那個可能之處的其他親戚。”
“不過,喬達摩大師,假若那位死去的親戚未重生於那個可能之處,而其它死去的親戚未重生於那個可能之處,是誰享用那件供禮?”
“婆羅門,經過如此漫長的歲月,那個可能之處缺少他死去的親戚 [an1] ,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能夠的。不過不管怎樣,施者是不會沒有果報的。”
“喬達摩大師能否講述[往生]那些無可能之處的準備?”
“婆羅門,我可以講述[往生]無可能之處的準備。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講謊言、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意、有惡意、持妄見。然而,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大象。在那裡,他得到食物、飲料、鮮花及各種飾品 [an2] 。因爲他奪取生命、不予而取、行不當性事、講謊言、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意、有惡意、持妄見,他重生爲大象。但因爲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他得到食物、飲料、鮮花及各種飾品。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持妄見。但他把食物……佈施給僧侶、沙門。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馬……牛……家禽。在那裡,他得到食物、飲料、鮮花及各種飾品。因爲他奪取生命……持妄見,他重生爲家禽。但因爲他把食物、飲料……佈施給僧侶、沙門,他得到食物、飲料、鮮花及各種飾品。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人。在那裡,他體驗人界的五條感官之樂(愉快的色、聲、香、味、觸)。是因爲他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他重生爲人。是因爲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他體驗五條人界的感官之樂。
“再者,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持正見。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身壞命終時,他重生爲天神。在那裡,他體驗五條天界的感官之樂。因爲他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他重生爲天神。因爲他把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沙門,他體驗五條天界的感官之樂。不過不管怎樣,婆羅門,施者是不會沒有果報的。
“太驚奇了,喬達摩大師,太震驚了,施者是不會沒有果報的,那多麼足以使人想佈施、足以使人想供養。”
“正是如此,婆羅門,正是如此。施者是不會沒有果報的。”
“勝哉!世尊,勝哉!喬達摩大師好比將顛倒之物置正、把隱秘之事揭開、爲迷途者指路、在黑夜裡舉燈、使有眼者見形,同樣地,喬達摩大師藉多方推理,闡明了法。我歸依喬達摩大師、歸依法、歸依僧。願喬達摩大師記得我這個從今天起一生歸依於他的居家弟子。”
[an1] | 律藏把自祖父上朔七代世系算作親戚——換句話說,指所有來自同一個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的子孫。 |
[an2] | 禽類的“飾品”似包括色澤鮮豔的羽毛。類似地,大象、馬、牛的“飾品”似指美觀的紋理。 |
尊者舍利弗與來自瞻波的居士們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是否有此情形,某人佈施某種禮物,未得到大果報、大利益,而另一人佈施同種禮物,卻得到大果報、大利益?”
“是的,舍利弗,有此情形……”
“世尊,何以有此情形……”
“舍利弗,有此情形,一個人佈施是爲己私利、內心執取(果報),爲己積攢、(想)‘我死後要享受此物,’他把禮物——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行者。舍利弗,你覺得如何? 一個人是否會如此佈施?”
“世尊,是的。”
“他爲己私利、內心執取,爲己積攢、(想)‘我死後要享受此物,’佈施了那件禮品——身壞命終時,重生四大王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再者,有此情形,一個人佈施非是爲己私利、內心不執取,非爲己積攢、不想 ‘我死後要享受此物,而想‘佈施是善事,’他把禮物——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了僧侶行者。舍利弗,你覺得如何? 一個人是否會這樣佈施?”
“世尊,是的。”
“他想‘佈施是善事,’而佈施了這件禮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三十三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或者,不想‘佈施是善事,他想‘我的父親、祖父過去曾這般佈施、這般行事。我中斷這個古老的家族傳統是不對的,’而佈施了該禮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夜摩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或者,不想‘我的父親、祖父過去曾這般佈施、這般行事。我中斷這個古老的家族傳統是不對的,’他想‘我富裕,這些人不富裕。富裕的人,不佈施那些不富裕的,是不對的,’而佈施了該禮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兜率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或者,不想‘我富裕,這些人不富裕。富裕的人,不佈施那些不富裕的,是不對的,’他想‘正如過去那些古聖賢們——阿得摩、婆摩、婆摩提婆、毗色密多、耶娑提伽、盎及羅、跋羅陀婆奢、婆悉得、迦葉、婆咎——他們曾作過奉獻,我佈施也爲作這樣的奉獻,’而佈施了該禮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化樂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或者,不想 ‘正如古聖賢們——阿得摩、婆摩、婆摩提婆、毗色密多、耶娑提伽、盎及羅、跋羅陀婆奢、婆悉得、迦葉、婆咎——他們曾作過大奉獻,我佈施也爲作這樣的奉獻,’他想‘我佈施這個禮物時,它使心安寧、升起滿足與喜悅,’而佈施了該禮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他化自在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 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返回者、又回到這個世界。
“或者,不想‘我佈施此禮,它使心安寧、升起滿足與喜悅,’他想‘這是對心的美化、對心的支持,’而把他的禮物——食物、飲料、布匹、車輛、花環、香料、軟膏、床具、住地、燈具——佈施給僧侶與行者。舍利弗,你覺得如何? 一個人是否會這樣佈施?”
“世尊,是的。”
“他佈施了該禮物,不爲己私利、內裡不執取,不爲己積攢、不想:‘我死後要享受此物。’
“……也不想:‘佈施是善事。’
“……也不想:‘我的父親、祖父過去曾這般佈施、這般行事。我中斷這個古老的家族傳統是不對的。’
“……也不想:‘我富裕,這些人不富裕。富裕的人,不佈施不富裕的,是不對的。’
“……也不想:‘正如古聖賢們——阿得摩、婆摩、婆摩提婆、毗色密多、耶娑提伽、盎及羅、跋羅陀婆奢、婆悉得、迦葉、婆咎——他們曾作過大奉獻,我佈施也爲作這樣的奉獻。’
“……也不想:‘我佈施此禮,它使心安寧、升起滿足與喜悅。’
“……而是想:‘這是對心的美化、對心的支持’——身壞命終時,重生爲梵衆天的天神。接著,那個業、那個力、那個地位、那個權威耗盡之後,他是個不還者、他不回這個世界。’
“舍利弗,這就是爲什麼,一個人佈施某種禮物,未得到大果報、大善益,而另一個人佈施同種禮物,卻得到大果報、大利益。”
“這五件爲正直者[善人]的佈施: 哪五件? 正直者帶著信念[具信]佈施; 正直者用心佈施; 正直者適時佈施; 正直者帶著同情心佈施; 正直者佈施時不傷害自己與他人。”
“既帶著信念佈施,無論該禮物之果報異熟於何處,他富有,財富多、財産多。他健壯、英俊、令人景仰、膚色如蓮。
“既用心佈施,無論該禮物之果報異熟於何處,他富有,財富多、財産多。他的兒女、妻子、家奴、僕人、役工,用心聽從他,仔細聽從他,以善解之心事奉他。
“既適時佈施,無論該禮物之果報異熟於何處,他富有,財富多、財産多。他的目標適時達成。
“既帶著同情心佈施,無論該禮物之果報異熟於何處,他富有,財富多、財産多。他的心傾向於享受五種奢華的感官之樂。
“既佈施時不傷害自己或他人,無論該禮物之果報異熟於何處,他富有,財富多、財産多。他的財産無論在何處不遭破壞——無論來自火燒、水淹、王權、盜賊、還是恨心子孫。
“這就是正直者的五件佈施。”
“有這五件適時之禮。哪五件? 他佈施給新來者; 他佈施給離去者; 他佈施給患病者; 他在饑荒時佈施; 他向有德者供養田地與果園的頭期收獲。這就是五件適時之禮。
於是弊宿王子爲婆羅門、沙門、潦倒者、流浪者、窮人、乞者設了一次佈施。在那次佈施中,他施予了米糠粥與鹵水; 他施予了邊緣起結的粗布。有一名爲郁多羅的婆羅門少年,是那次佈施的主管。他在施予時如此發願:“藉此佈施,願我此生與弊宿王子交往,但不在來世。” 弊宿王子聽說郁多羅在施予時如此發願:“藉此佈施,願我此生與弊宿王子交往,但不在來世,”便把他召來,對他說:“親愛的孩子,聽說你施予時如此發願:‘藉此佈施,願我此生與弊宿王子交往,但不在來世,’可是真的?”
“是,大人。”
“你何以如此發願……? 難道我們這些求福德者,不期望佈施的果報麼?”
“可是大人,那次佈施的食物是米糠粥與鹵水: 你連腳都不願碰觸,何況食之。還有那邊緣起結的粗布: 你連腳都不願碰觸,何況著之。大人待我們親愛、和悅,因此我們如何能把親愛、和悅[之果]與不悅[之果]結在一處?
“既如此,親愛的孩子,那就以我所食、以我所著的等次作佈施吧。”
“是,大人,” 婆羅門少年郁多羅答道,於是便以弊宿王子所食之食、以弊宿王子所著之衣的等次設立佈施。後來,弊宿王子——因未用心佈施、未親手佈施、佈施時不體貼、佈施如棄廢物——身壞命終時,重生爲四大王天的天神,住在空蕩的色裏沙迦宮。然而婆羅門少年郁多羅,那次佈施的主管——因爲用心佈施、親手佈施、佈施時體貼、佈施不似棄廢物——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成爲(更高的)三十三天的天神。”
“比丘們,如何是六支具足[六要素俱備]的供養? 有此情形,有施與者的三支,有受施者的三支。
“哪些是施與者的三支? 比丘們,有此情形,施與者在施與前心愉悅,在施與時心淨信,在施與後心滿足。這些是施與者的三支。
“哪些是受施者的三支? 比丘們,有此情形,受施者們是離貪者或調伏貪的修行者,是離嗔者或調伏嗔的修行者,是離癡者或調伏癡的修行者。這些是受施者的三支。
“這些便是施與者的三支,受施者的三支。比丘們,如此便是六支具足的供養。”
“比丘們,一份具備如此六支的供養,不容易用'有一個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樂的滋養,天界般的、得樂果的, 去往天界的、導向那欲得的、可愛的、適意的、利益的、安樂的'來衡量。只能稱為不可估算、不可測度的大福德蘊[巨量福德]。
“比丘們,正如大海之水難以用'有這幾桶、幾百桶、幾千桶、幾十萬桶水'來衡量。只能稱為不可估算、不可測度的大水蘊[巨量之水]。」
其時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於日中往詣薄伽梵。到達後對薄伽梵頂禮,坐於一邊。坐下後,薄伽梵對他說: 「大王日中由何處前來?」
「大德,方才一位放貸人家主在舍衛城逝世。我剛把他的無嗣巨財轉歸王宮: 一千萬銀幣,更不必提金幣。然而,儘管身為放貸人家主,他的食物享受竟是如此: 吃碎米飯與滷水。他的衣物享受竟是如此: 穿三片麻布衣。他的車乘享受竟是如此: 坐以樹葉為篷的破舊小車。」
「正是如此,大王,正是如此。那位放貸人家主過去有一世曾經給名為多迦羅尸棄的獨覺佛供養缽食。他一邊(對僕人們)說: 『給這位沙門布施缽食,』一邊起座離去。不過在布施後他反悔了:『不如家奴或僕役們吃了那缽食。』……他給名為多迦羅尸棄的獨覺佛供養缽食的業果是,他七次重生於善趣、天界。隨着該業的餘果,他就在舍衛城此地七次重生為放貸人。不過,他在布施後反悔——『不如家奴或僕役們吃了那缽食。』——藉着該業果,他的心不傾向對食物的豪華享受、他的心不傾向對衣物的豪華享受、他的心不傾向對車乘的豪華享受、他的心不傾向對五條感官之欲豪華享受。」
遊方者婆蹉衢多往詣薄伽梵,到達後,與他交換友好問候。交換友好問候言辭之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喬達摩大師,我聽聞‘沙門喬達摩如是說: “只能對我佈施,不能對他人。只能對給我的弟子佈施,不能對他人。只有施予我而非他人之禮,方可生大果報。只有施予我的弟子而非他人弟子之禮,方可生大果報。”’傳播此言者: 他們是在傳播喬達摩大師的實言麼? 他們未以不實之言誤傳他麼? 他們是如法回駁,使得如法思考者無理由批評麼? 因爲我們不想誤傳喬達摩大師。”
“婆蹉,凡是說:‘只能對我佈施……只有施予我而非他人之禮,方可生大果報。只有施予我的弟子而非他人弟子之禮,方可生大果報’的人士,並未傳播我的實言,而是以不實不真之言誤傳我。
“婆蹉,凡是阻礙他人佈施者,造成三種障礙、三種妨礙。哪三種? 他造成對施者福德的障礙、對受者利益的障礙、在此之前他破壞與傷害他自己。凡是阻礙他人佈施者,即造成這三種障礙、這三種妨礙。
“我告訴你,婆蹉,即便一個人把涮完杯碗的水倒進村裡的池塘時,想著:‘願住在此處的動物以之爲食,’那也是福德的一個來源,更不必說佈施給人。但我實說,施予有德者之禮有大果報,施予失德者之禮果報不大。”
坐於一邊後,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對薄伽梵說:“大德,一件禮物應送往何處?”
“大王,應送到使心有自信感之處。”
“不過大德,一件禮物送往何處,才生大果報?”
“大王,‘一件禮物應送何處’是一回事,而‘一件禮物送往何處,生大果報’則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了。贈予一位有德者——而不是失德者——會生大果報。既如此,大王,我反問一個問題。你方便回答。
“大王,你認爲如何,有此情形,你有一場戰爭迫近,一場兵事將臨。一位刹帝利青年前來加入——未受訓、未練習、未整紀、未操練,怖畏、懼怕、怯懦、擅遁。你接納他麼? 你任用此種人麼?
“不,大德,我不接納他,我不用此種人。”
“接著,一位婆羅門青年……一位商賈青年……一位勞工青年前來加入——未受訓、未練習、未整紀、未操練,怖畏、懼怕、怯懦、擅遁。你接納他麼? 你任用此種人麼?”
“不,大德,我不接納他。我不用此種人。”
“那麼大王,你認爲如何,有此情形,你有一場戰爭迫近,一場兵事將臨。一位刹帝利青年前來加入——已受訓、已練習、已整紀、已操練,無畏、無懼、不怯、不遁。你接納他麼? 你任用此種人麼?
“是,大德,我會接納他,我任用此種人。”
“接著,一位婆羅門青年……一位商賈青年……一位勞工青年前來加入——已受訓、已練習、已整紀、已操練,無畏、無懼、不怯、不遁。你接納他麼? 你任用此種人麼?
“是,大德,我會接納他,我任用此種人。”
“同樣地,大王,當某人已離家、出家——無論來自何等種姓——並且已離棄了五種素質、擁有了五種素質時,施予他的禮物生大果報。
“他離棄了哪五種素質? 他已離棄了感官之欲……惡意……昏睡……掉舉……疑。這是他離棄的五種素質。他擁有了哪五種素質? 他擁有了成就者 [sn324] 的戒德蘊……成就者的定力蘊……成就者的明辨蘊……成就者的解脫蘊……成就者的知見蘊。這是他擁有的五種素質。
“離棄這五種素質、已擁有這五種素質者,施予他的禮物生大果報。”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言畢,這位善逝者、導師又說:
[sn324] | 直譯爲無學,成就圓滿不更修學者,指阿羅漢。 |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這是三種無上的信仰對象。哪三種?
“凡一切有情中——無足類、雙足類、四足類、多足類、有色身與無色身者、有感受者、無感受者、非感非非感者——如來、阿羅漢、正自覺者被尊爲無上。那些對這位覺者有信心者,是對無上者有信心,對無上者有信心者,得無上果報。
“凡一切造作與非造作的素質中,無欲的素質——制服沈醉、消滅渴欲、拔除執取、中斷輪迴、摧毀貪愛、無欲、止息、證得解脫——被尊爲無上。那些對無欲的素質有信心者,是對無上者有信心,對無上者有信心者,得無上果報。
“凡一切造作的素質之中,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被尊爲無上。那些對八聖道有信心者,是對無上者有信心,對無上者有信心者,得無上果報。 [iti90-1]
“凡一切團體之中,如來弟子的僧伽被尊爲無上——即四雙八輩者。那些對僧伽有信心者,是對無上者有信心,對無上者有信心者,得無上果報。
比丘們,這就是三種無上的信仰對象。”
中譯注:據英譯者,
[iti90-1] | 三對象爲佛、法、僧,此處第二與第三節屬於法的兩個層次。 |
[iti90-2] | 指該界中的至高果報。 |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 “有這兩類禮: 財禮與法禮。兩者之中,此爲至高: 法禮。有這兩類分享: 財的分享與法的分享。兩者之中,此爲至高:
中譯注
[iti98-1] | 據英譯者,指法禮助他們證得清淨。 |
“阿難,向他人傳法不易。法只能由一位五種素質兼備者來傳。哪五種?
“傳法時應作如是想:‘我願一步一步講。’
“傳法時應作如是想:‘我願講解(因果)順序。’
“傳法時應作如是想:‘我願出於同情心而講。’
“傳法時應作如是想:‘我不爲物質報酬而講。’
“傳法時應作如是想:‘我講時不詆毀自己與他人。’
“阿難,向他人傳法不易。法只能由一位五種素質兼備者來傳。”
持戒(Sila)
“何爲戒德的寶藏? 有此情形,一位聖弟子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謊言、戒導致失慎的醉品。此謂戒德的寶藏。”
“何謂不善巧? 奪取生命爲不善巧,不予而取……不當性事……說謊……辱罵……讒言……閑談爲不善巧。貪欲……惡意……妄見爲不善巧。此爲不善巧。
“何謂善巧? 戒奪取生命爲善巧,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說謊……戒辱罵……戒讒言……戒閑談爲善巧。離貪欲……離惡意……離妄見爲善巧。此爲善巧。”
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自宮樓走下,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方才我與末利王后同在宮樓。我對她說:‘有誰比你更愛惜你自己?’
‘陛下,沒有。’她答。‘沒有人比我更愛惜我自己。那麼陛下你呢?有誰比你更愛惜你自己?’
‘末利,沒有。沒有人比我更愛惜我自己。’”
接著,意識到那件事的重要性,其時薄伽梵大聲道:
“有此五件贈禮、五件大禮——獨特、持久、傳統、古老、純淨,從起始便純淨——不容置疑、永遠不容置疑、是多聞的沙門、婆羅門無可指責的。
“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戒奪取生命、離奪取生命。他這樣做時,便使數量無限的生靈免於危險、免於敵意、免於壓迫。藉著向數量無限的生靈贈予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自由,他也得以分享這個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無限自由。這是第一件禮物、第一件大禮——獨特、持久、傳統、古老、純淨、從起始便純淨——不容置疑、永遠不容置疑、是多聞的沙門、婆羅門無可指責的。
“再者,這位聖者的弟子戒不予而取、離不予而取。他這樣做時,便使數量無限的生靈免於危險、免於敵意、免於壓迫。藉著向數量無限的生靈贈予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自由,他也得以分享這個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無限自由。這是第二件禮物……
“再者,這位聖者的弟子戒不當性事、離不當性事。他這樣做時,便使數量無限的生靈免於危險、免於敵意、免於壓迫。藉著向數量無限的生靈贈予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自由,他也得以分享這個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無限自由。這是第三件禮物……
“再者,這位聖者的弟子戒謊言、離謊言。他這樣做時,便使數量無限的生靈免於危險、免於敵意、免於壓迫。藉著向數量無限的生靈贈予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自由,他也得以分享這個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無限自由。這是第四件禮物……
“再者,這位聖者的弟子戒醉品、離醉品。他這樣做時,便使數量無限的生靈免於危險、免於敵意、免於壓迫。藉著向數量無限的生靈贈予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自由,他也得以分享這個無危險、無敵意、無壓迫的無限自由。這是第五件禮物、第五件大禮——獨特、持久、傳統、古老、純淨、從起始便純淨——不容置疑、永遠不容置疑、是多聞的沙門、婆羅門無可指責的。這是福德的第八種果報: 是善巧、喜樂的滋養、如天界、得快樂、趨向天界、趨向愉快、喜悅、適意、福利、與幸福的果報。”
“純陀,淨化身業有三種方式、淨化語業有四種方式、淨化意業有三種方式。
“那麼,如何以三種方式淨化身業?有此情形,某人戒殺生、離殺生。他爲了一切衆生的福祉,放下棍、放下刀,謹慎、仁慈、有同情心。他戒不予而取、離不予而取。他不以盜賊的方式,在村中野外,拿走屬於他人、未曾贈與之物。他戒不當性事、離不當性事。對有父母、兄弟、姐妹、親戚的監護、有法庇護的人(指出家人),對有丈夫的、服刑役的、另有男子贈花爲冠的人,他不與之行任何性事。此謂如何以三種方式淨化身業。
“那麼,如何以四種方式淨化語業?有此情形,某人戒謊言、離謊言。當他被鄉鎮集會、團體集會、家族集會、行業集會、或王家集會徵召,若他被要求作證:‘來吧,善男子,講你所知的事’,其時他若不知,就說‘我不知’。他若知,就說‘我知’。他若不曾見,就說‘我不曾見’。他若見過,就說‘我見過’。如此,他不爲己爲人、爲任何獎賞而故意說謊。他戒謊言、離謊言。他說真話、堅持真相、堅定可靠、不欺騙世界。他戒饞言、離饞言。他在此處聽見的,不在彼處講,爲了不離間彼處與此處之人。他在彼處聽見的,不在此處講,爲了不離間此處與彼處之人。如此,他團結彼此分裂者,鞏固相互聯合者。他愛好和睦、喜好和睦、樂於和睦,言語間製造和睦。他戒辱罵、離辱罵。他的言辭悅耳、慈愛、進入人心、有禮、令衆人寬心愉悅。他戒閑談、離閑談。他的言談應時、符合實際、循照目標、法與律。他的言談值得珍視、及時、合理、謹慎、關乎目的。此謂如何以四種方式淨化語業。
“那麼,如何以三種方式淨化意業?有此情形,某人不貪。他不貪他人所有,想著: ‘啊,那個屬於他人的可以成爲我的!’他無惡意、內心堅定、不受敗壞。(他想)‘願這些有情離敵意、離壓迫、離困難,願他們平安照顧自己。’他有正見,看事物的觀點不扭曲:‘有佈施、有供養、有奉獻。善行惡行有果有報。有此世來世。有父母。有生靈自發輪迴;有僧侶沙門,藉正行正修,在自知親證之後,宣說此世來世。’此謂如何以三種方式淨化意業。
“純陀,此謂十善業道。”
坐於一邊後,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對薄伽梵道:“大德,我方才在獨處時,覺知中生起此念:‘是誰自得護衛,是誰自缺護衛?’接著我想:‘那些行不良身業、不良語業、不良意業者,自缺護衛。即便有一隊象軍、一隊馬軍、一隊車軍、一隊步軍的護衛,他們仍自缺護衛。爲什麼? 因爲那是外在護衛、非是內在護衛。故此他們自缺護衛。然而,行良好身業、良好語業、良好意業者,自得護衛。即便無一隊象軍、一隊馬軍、一隊車軍、或者一對步軍的護衛,仍自得護衛。爲什麼? 因爲那是內在護衛、非是外在護衛。故此他們自得護衛。”
“正是如此,大王! 正是如此! 那些行不良身業、不良語業、不良意業者,自缺護衛。即便有一隊象軍、一隊馬軍、一隊車軍、一隊步軍的護衛,他們仍自缺護衛。爲什麼? 因爲那是外在護衛、非是內在護衛。故此他們自缺護衛。然而,行良好身業、良好語業、良好意業者,自得護衛。即便無一隊象軍、一隊馬軍、一隊車軍、或者一隊步軍的護衛,仍自得護衛。爲什麼? 因爲那是內在護衛、非是外在護衛。故此他們自得護衛。”
那就是薄伽梵所言。言畢,這位善逝者,導師又道:
坐於一邊後,拘薩羅國的波斯匿王對薄伽梵道:“大德,方才我(在皇家法庭)斷案時看見,即便是富裕的刹帝利、富裕的婆羅門、富裕的家主——富有巨量的財物産業、巨量的金幣銀幣、巨量的寶物用品、巨量的資財糧食——也以感官之欲爲因、以感官之欲爲緣、爲著感官之欲,故意說謊。於是我想:‘我再不欲斷案了! 讓其他善士斷案出名吧!’”
“正是如此,大王! 正是如此! 即便是富裕的刹帝利、富裕的婆羅門、富裕的家主……也以感官之欲爲因、以感官之欲爲緣、爲著感官之欲,故意說謊。那將引導他們趨向長久的傷害與痛苦。”
那就是薄伽梵所說。言畢,這位善逝者、導師,又道:
“我告訴你們,有一件事,違反的人,沒有什麼惡事他不會做。哪一事?是這件事:故意說謊。”
“比丘們,有這五種缺失。哪五種? 親戚的缺失、財富的缺失、因病的缺失、戒德的缺失、見的缺失。非是因爲親戚的缺失、財富的缺失、或者因病的缺失——有情於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而是因爲戒德的缺失、見的缺失——有情於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匱乏界、惡趣、低等域、地獄。這就是五種損失。
“有這五種具足。哪五種? 親戚具足、財富具足、無病具足、戒德具足、見具足。非是因爲親戚具足、財富具足、無病具足——有情於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而是因爲戒德具足、見具足——有情於身壞命終之時——重生於善趣、天界。這就是五種具足。”
“擁有戒德、具足戒德有此五種利益。哪五種? 有此情形,一位有戒德者,藉行事不失慎,聚集大量財富……他的善名遠揚……與任何團體打交道——貴族武士、婆羅門、家主、沙門——他/她有自信、不窘怯……他死時不昏亂……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這是擁有戒德、具足戒德的五種利益。”
薄伽梵如是語,阿羅漢如是語。我如是聞: “期望此三種喜樂的智者,應守護他的戒德。哪三種? (想:)‘願褒揚來我處,’智者應守護他的戒德。(想:)‘願財富來我處,’智者應守護他的戒德。(想:)‘願我身壞命終時重生善趣、天界,’智者應守護他的戒德。期望此三種喜樂的智者,應守護他的戒德。”
凡以杖爲難無辜、無杖者,將迅速陷入十事之一:
“世間有這四種人。哪四種? 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不予而取(偷盜)、行不當性事、妄語、讒言、惡語、閑談、有貪欲、有惡意、持妄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
又有此情形,某人奪取生命……持妄見。身壞命終時,他卻重生於善趣、天界。
又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戒不予而取、戒不當性事、戒妄語、戒讒言、戒惡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身壞命終時,他重生於善趣、天界。
又有此情形,某人戒奪取生命……持正見。身壞命終時,他卻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
凡某人奪取生命……身壞命終時,卻重生於善趣、天界者——此種情形: 或者他先前曾作過善業,令有樂受,或者他在死亡時刻改持正見。因此,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至於他那些奪取生命……持妄見的果報,他或者在即刻當下、或者在(此生)後期、或者在來世感受。
凡某人戒奪取生命……持正見,身壞命終時,卻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者——此種情形: 或者他先前曾作過惡業,令有痛受,或者他在死亡時刻改持妄見。因此,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至於他那些戒奪取生命……持正見的果報,他或者在即刻當下、或者在(此生)後期、或者在來世感受……”
“村長,有的沙門、婆羅門持這類教義、持這類觀點:‘一切殺生者,即刻當下經歷痛苦。一切不予而取者……行不當性事者……說謊者,即刻當下經歷痛苦。’
“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配帶花環、飾品、沐浴梳洗、修剪鬚髮、享受女色,如一位國王。他們探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得以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 答:‘朋友,此人攻擊了國王的敵人,奪取了他的生命。國王感謝他、獎賞他。那就是何以他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被堅繩捆綁、雙臂反縛、頭髮剃光、隨著凶厲的鼓聲被迫遊街,從一街到另一街、從一路口到另一路口,逐出南門,在城南郊被砍頭。’他們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答:‘朋友,此人是國王的敵人,他奪取了某男子或女子的生命。那就是何以官家派人抓住他,對他施以此等刑罰。’
“村長,你覺得如何: 你是否見過、聽過此種情形?”
“世尊,我見過、聽過,將來還會聽聞此種情形。”
“那麼,村長,持此教義、持此見——‘一切殺生者,即刻當下經歷痛苦’ ——的沙門、婆羅門,他們所說是真是假? ”
“是假,世尊。”
“那些信口說空洞假話者,他們道德不道德?”
“不道德,世尊。”
“那些修持錯誤者,他們持的是正見、妄見?”
“妄見,世尊。”
“信任持妄見者是否合適?”
“不合適,世尊。”
“那麼,村長,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配帶花環、飾品……如一位國王。他們探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得以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人們答:‘朋友,此人攻擊了國王的敵人,盜竊了他的財寶。國王感謝他、獎賞他。那就是何以他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他們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答:‘朋友,此人是國王的敵人,他犯了盜竊罪,從某村某林中盜竊了某物事……’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配帶花環、飾品……如一位國王。他們探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得以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答:‘朋友,此人誘惑了國王敵人之妻……’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他們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答:‘朋友,此人誘惑了良家婦人與少女……’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配帶花環,飾品……如一位國王。他們探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得以配帶花環……如一位國王?’答:‘朋友,此人用一句謊話使國王大笑……’
“又有此情形,人們看見某人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他們問:‘朋友,此人做了什麼,被堅繩捆綁……在城南郊被砍頭?’答:‘朋友,此人用一句謊話使某家主或家主之子的志向被毀滅。那就是何以官家派人抓住他,對他施以此種刑罰。’
“村長,你覺得如何: 你是否見過、聽過此等情形?”
“大德,我見過、聽過,將來還將聽聞此等情形。”
“因此,村長,持此教義、持此見——‘一切說謊者,即刻當下經歷痛苦。一切不予而取者……行不當性事者……說謊者,即刻當下經歷痛苦。’ ——的沙門、婆羅門,他們所說是真是假? ……信任持妄見者是否合適?”“不合適,大德。”
“比丘們,奪取生命——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奪取生命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短命。
“偷盜——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不偷盜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失去財富。
“不當性事——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不當性事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敵對與報復。
“說謊——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謊言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被誣陷。
“離間饞言——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離間饞言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失去友誼。
“粗言惡語——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粗言惡語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嗓音粗糙。
“瑣碎閑談——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瑣碎閑談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言辭不爲重視。
“飲用發酵、蒸餾的醉品——耽溺、培育、發展之——乃是趨向地獄、趨向畜生界、趨向餓鬼界之事”。來自飲用發酵、蒸餾的醉品的一切果報中最輕者,是當他重生爲人時導致精神混亂。”
尼乾陀的弟子、村長刀師兒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薄伽梵對他說:“村長,尼乾陀-若提子如何對弟子說法?”
“大德,尼乾陀-若提子如此對弟子說法:‘一切奪取生命者,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一切偷盜者……一切行不當性事者必定墜匱乏處、必定墜地獄……凡是某人常行之事,即隨其引導而重生。’那便是尼乾陀-若提子對弟子的說法方式。”
“假若‘凡是某人常行之事,即隨其引導而重生’爲真,那麼照尼乾陀-若提子之言,無人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你以爲如何:假定某人爲奪取生命者,那麼考慮他作此事與不作此事的時間,不論日夜,何者長久: 是他奪取生命的時間,還是未奪取生命的時間?
“大德……他奪取生命的時間較短,未奪取生命的時間較長。假如‘凡是某人常行之事,即隨其引導而重生’爲真,那麼依照尼乾陀-若提子之言,無人必定墮匱乏處、墮地獄。”
“村長,你以爲如何: 假定某人偷盜……行不當性事……說謊,那麼他作此事的時間與不作此事的時間,不論日夜,何者長久: 是他說謊的時間,還是未說謊的時間?
“大德……他說謊的時間較短,未說謊的時間較長。假如‘凡是某人常行之事,即隨其引導而重生’爲真,那麼依照尼乾陀-若提子之言,無人必定墮匱乏處、墮地獄。”
“村長,有此情形,某位導師持此教義,持此見[觀點]:‘一切奪取生命者,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一切偷盜者……一切行不當性事者必定墜匱乏處、墜地獄。” 一位弟子信仰那位導師,想道:‘我們的導師持此教義,持此見:“一切奪取生命者,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我曾經殺死有情,我也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他便抓緊了那個見。假若他不放棄該教義,不放棄該心態,不捨棄那個見,那就如同他已被帶走,他已被置於地獄。’
“(他想:)‘我們的導師持此教義,持此見:‘一切盜竊者……一切行不當性事者……一切說謊者,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我曾說過謊,我也必定墮匱乏處,必定墮地獄。他便抓緊了那個見。假若他不放棄該教條,不放棄該心態,不捨棄那個見,那就如同已他被帶走,他已被置於地獄。’
“有此情形,村長,一位如來出現於世,他是阿羅漢、正自覺者、明行足、善逝者、世間解、無上調御者、天人之師、佛陀、薄伽梵。他以種種方式,批評與責備奪取生命,並且說:‘戒奪取生命。’他批評與責備偷盜,並且說:‘戒偷盜。’ 他批評與責備不當性事,並且說:‘戒不當性事。’ 他批評與責備說謊,並且說:‘戒謊言。’
“一位弟子信仰這位導師,想道:‘薄伽梵以種種方式,批評與責備奪取生命,並且說:“戒奪取生命。”我或多或少曾經奪取過有情的生命。那是不對的。那是不善的。但假若我對此悔恨,我的那件惡行不會消解。’他如此觀想之後,當即戒奪取生命,在未來離奪取生命。如此才有該惡行的棄絕,如此才有該惡行的超越。
“(他想:)‘薄伽梵以種種方式,批評與責備偷盜……行不當性事……批評與責備說謊,並且說:“戒謊言。” 我或多或少曾經說過謊言。那是不對的。那是不善的。但假若我對此悔恨,我的那件惡行不會消解。’他如此觀想之後,當即戒說謊,在未來離說謊。如此才有該惡行的棄絕,如此才有該惡行的超越。”
一時,薄伽梵住那爛陀附近的波婆離迦芒果林中。村長刀師兒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大德,西部地方的婆羅門——那些手持水瓶、佩帶西瓦羅[某種水生植物]花環、以水爲淨化媒介的拜火者——能夠把死者(的靈魂)取出、托起、指教它、送它生天。不過,薄伽梵、阿羅漢、正自覺者能夠使全世界有情,於身壞命終後,重生於善趣、天界吧。”
“好吧,村長,我就此事問你,你看怎麼合適就怎麼答。你覺得如何: 有此情形,有人是一位破壞生命、偷盜、行不當性事、謊言、讒言、粗語、閑談、有貪欲、有惡意、持妄見者。又有衆人聚集、集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願此人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你覺得如何,那人——得到衆人的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身壞命終時,能否重生善趣、天界?”
“不能,大德。”
“假定有人把一塊巨石投入深湖,又有衆人聚集、集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大石啊,上升吧! 大石啊,浮起吧!大石啊,漂上岸吧!’你覺得如何,那塊大石——得到衆人的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能否上升、浮起、漂上岸?”
“不能,大德。”
“同理於任何破壞生命、偷盜、行不當性事、說謊、讒言、粗語、閑談、有貪欲、有惡意、持妄見者。哪怕有衆人聚集、聚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願此人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那人身壞命終時,仍將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
“再者,你覺得如何: 假定有人是一位戒破壞生命、戒偷盜、戒不當性事、戒謊言、戒讒言、戒粗語、戒閑談、無貪意、無惡意、持正見者。又有衆人聚集、集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願此人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你覺得如何,那人——得到衆人的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身壞命終時,能否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
“不能,大德。”
“假定有人把一罐酥油投入深水湖中,油罐破壞、殘片下沈、酥油則上升。又有衆人聚集、集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酥油啊,沈沒吧! 酥油啊,淹沒吧! 酥油啊,下沈吧!’你覺得如何,那酥油——得到衆人的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能否沈沒、淹沒、下沈?”
“大德,不能。”
“同理於任何破壞生命、偷盜、行不當性事、說謊、讒言、粗語、閑談、有貪欲、有惡意、持妄見者。哪怕有衆人聚集、集會、祈禱、持頌、合掌於心前繞行(說)——‘願此人身壞命終時,重生於善趣、天界。’——身壞命終時,仍將重生於匱乏處、惡趣、低等界、地獄。”
禪定(Bhavana)
“趨向自發重生(天界)之一切福德活動場地[福德行處],不若慈心解脫(指藉修慈達心解脫)的十六分之一。慈心光明、光絢、光輝——遠勝它們。
“正如一切星光不若月光的十六分之一,因爲月光光明、光絢、光輝——遠勝它們,更如此,趨向自發重生天界之一切福德活動場地,不若慈心解脫的十六分之一,因爲慈心光明、光絢、光輝——遠勝它們。”
“正如在雨季的末月、在秋季,天空晴朗無雲,太陽升起時,光明、光絢、光輝,占領了被黑暗浸沒的空間,更如此,趨向自發重生天界的一切福德活動場地,不若慈心解脫的十六分之一,因爲慈心光明、光絢、光輝——勝於它們。”
“正如晨星在黎明前的暗色中光明、光絢、光輝,更如此,趨向自發重生天界的一切福德活動場地,不若慈心解脫的十六分之一,因爲慈心光明、光絢、光輝——勝於它們。”
“何爲不善巧之根? 貪爲不善巧之根,嗔爲不善巧之根,癡爲不善巧之根。此謂不善巧之根。
“何爲善巧之根? 離貪爲善巧之根,離嗔爲善巧之根,離癡爲善巧之根。此謂善巧之根。”
於是卡拉瑪人往詣薄伽梵。到達時,有的向他頂禮後,坐於一邊。有的與他相互問候,在友好的問候與禮節後,坐於一邊。有的合掌於胸前向他致意,坐於一邊。有的自報姓名,坐於一邊。有的不出聲,坐於一邊。
坐於一邊時,克薩普達的卡拉碼人對薄伽梵說:“大德,有些僧侶行者來到克薩普達。他們闡述、頌揚自己的教義,但對他人的教義,卻貶低、辱罵、鄙視、毀謗。又有其他僧侶行者來到克薩普達。他們闡述、頌揚自己的教義,但對他人的教義,卻貶低、辱罵、鄙視、毀謗。他們根本讓我們疑惑不定: 這些尊敬的僧侶行者們,哪些講真話,那些在欺騙?
“卡拉瑪人,你們當然不確定。你們當然有疑惑。當有某些原因使你們疑惑、不確定,就像此種情形時,卡拉瑪人,不要只聽從報道、傳聞、傳統、經典、猜測、推論、類比、同感、可能性、或者‘這位行者是我們的導師’的想法。當你親自了解了:‘這些素質[法]是缺乏技巧的;這些素質是該受責備的;這些素質受智者的批評;這些素質採納施行時,趨向傷害與苦痛’——那時你應當棄絕它們。”
“卡拉瑪人,你們認爲如何,當一個人升起貪欲時,是有益還是有害?”
“大德,是有害。”
“此貪人爲貪意左右,心受貪意控制: 他殺生、不予而取、追逐他人之妻、說謊並誘使他人效仿,這一切皆有長遠的傷害與苦痛。”
“正是,大德。”
(同理於嗔與癡。)
“因此,卡拉瑪人,我說過:‘不要只聽從報道、傳聞、傳統、經典、猜測、推論、類比、同感、可能性、或者‘這位行者是我們的老師’的想法。當你親自了解了:‘ 這些素質是善巧的;這些素質是無可責備的;這些素質受智者的讚揚;這些素質採納奉行時,趨向安寧與幸福’——那時你應當進入、安住其中。’是這樣說的,是指這方面而說。
“卡拉瑪人,你們認爲如何,當一個人升起離貪之意時,是有益還是有害?”
“大德,是有益。”
“此離貪之人不爲貪意左右,心不受貪意控制: 他戒殺生、不予而取、追逐他人之妻、說謊並誘使他人效仿,這一切皆有長遠的安寧與幸福。”
“正是,大德。”
(同理於離嗔與離癡)
“因此,卡拉瑪人,我說過:‘不要只聽從報道,傳聞、傳統、經典、猜測、推論、類比、同感、可能性、或者“這位行者是我們的老師”的想法。當你親自了解了:‘這些素質是善巧的;這些素質是無可責備的;這些素質受智者的讚揚;這些素質採納奉行時,趨向安寧與幸福’——那時你應當進入、安住其中。’ 是這樣說的,是指這方面而說。
“卡拉瑪人,一位聖者的弟子——如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決意——以滿懷善意的覺知[具慈之心],朝第一方向(東方)、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
“他以滿懷同情的覺知[具悲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同情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
“他以滿懷隨喜的覺知[具喜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隨喜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
“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具捨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
“卡拉瑪人,一位聖者的弟子——其心如此無敵意、無惡意、清淨無染——即時即地便得四種保障。
“‘如果死後另有世界,如果善行惡行各有果報,那麼以此爲依據,身壞命終時,我將重生善趣、天界。’這是他所得的第一種保障。
“‘不過,如果死後另無世界,如果善行惡行各無果報,那麼此生此地,我離敵意、離惡意、離困頓,自在地照顧自己。’這是他所得的第二種保障。
“‘如果惡由行爲造成,我卻不曾對任何人有過惡意。既未造惡業,苦又從何處觸及我?’這是他所得的第三種保障。
“‘如果,如果行爲不造惡業,那麼我可以認爲自己在這兩方面是清淨的。’這是他所得的第四種保障。
“一位聖者的弟子——其心如此離敵意、離惡意、清淨無染——即時即地便得此四種保障。”
爾時有衆比丘往詣薄伽梵,近前頂禮後,坐於一邊。坐於一邊後,他們對他說:“大德,方才在舍衛城,一比丘被蛇噬中後死去。”
“比丘們,那位比丘必定未曾以滿懷善意的覺知[具慈之心]遍傳四蛇王族。因爲,他若以慈心遍傳四蛇王族,他不會死於蛇噬。哪四蛇王族? 毗樓帕卡蛇王族、伊羅缽多蛇王族、舍婆子蛇王族、黑瞿曇蛇王族。那位比丘必定未曾以慈心遍傳四蛇王族。他若以滿懷善意的覺知遍傳四蛇王族,他不會死於蛇噬。比丘們,我准許你們,爲了自我保護、自我護衛、自我生存,以滿懷善意的覺知遍傳此四蛇王族。”
“比丘們,他人對你們說話,也許隨帶這五方面: 適時或非時、真或假、親切或粗暴、有益或無益、慈心或恨意。
“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適時,也許非時。
“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爲真,也許爲假。
“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親切,也許粗暴。
“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有益,也許無益。
“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懷著慈心,也許懷著恨意。
“不管怎樣,你們應當訓練自己:‘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假若有一人執鋤、筐來說:‘我要使這大地成爲非地。’他處處挖掘、處處撒土、處處吐唾、處處解尿,一邊說:‘成爲非地,成爲非地。’你們覺得如何——他能否使這大地成爲非地? ”
“不能,大德。爲什麼? 因爲這大地既深又廣。不易成爲非地。那人只會得到疲倦與失望。”
“同樣地,比丘們,他人對你們所說之語也許隨帶這五方面: 適時或非時、真或假、親切或粗暴、有益或無益、慈心或恨意。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適時,也許非時。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爲真,也許爲假。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親切,也許粗暴。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有益,也許無益。他們對你們說話,也許懷著慈心,也許懷著恨意。不管怎樣,你們應當訓練自己: ‘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等同大地之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假若有一人手執紫膠、雌黃、綻藍、或者鍺紅來說:‘我要在此虛空之中,畫出圖像、顯現圖像。’你們覺得如何——他能否在虛空之中,畫出圖像、顯現圖像? ”
“不能,大德。爲什麼? 因爲虛空無形、無相。不易在虛空之中畫出圖像、顯現圖像。那人只會得到疲倦與失望。”
“同樣地,比丘們,他人對你們所說之語可能包含這五方面……不管怎樣,你們應當訓練自己: ‘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等同虛空之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假若有人執乾草火炬來說:‘我要以此乾草火炬令恒河升熱、沸騰。’你們覺得如何——他能否用這把乾草火炬使恒河升熱、沸騰? ”
“不能,大德。爲什麼? 因爲恒河既深又廣,不易以乾草火炬使它升熱、令它沸騰。那人只會收獲疲倦與失望。”
“同樣地,比丘們,他人對你們所說之語可能包含這五方面……不管怎樣,你們應當訓練自己: ‘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等同恒河之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假若有一貓皮袋——捶擊、善捶、捶透、柔軟、如綢、無沙沙咯咯之聲響。一人執杖或礫來說:’我以此杖或礫,將此貓皮袋——捶擊、善捶、捶透、柔軟、如綢、無沙沙咯咯之聲響者——令它發出沙沙咯咯之聲響。那麼你們以爲如何——他能否以此杖或礫,將此貓皮袋——捶擊、善捶、捶透、柔軟、如綢、無沙沙咯咯之聲響者——令它發出沙沙咯咯之聲響? ”
“不能,大德。爲什麼? 因爲那貓皮袋已被捶擊、善捶、捶透、柔軟、如綢、無沙沙咯咯之聲響。不易以杖或礫令它發出沙沙咯咯之聲響。那人只會得到疲倦與失望。”
“同樣地,比丘們,他人對你們所說之語可能包含這五方面……不管怎樣,你們應當訓練自己: ‘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等同貓皮袋的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繼續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比丘們,即使強盜們野蠻地用一把雙柄鋸將你逐肢鋸去,你們當中那些讓自己的心升起嗔怒者,還沒有聽從我的教導。即便那時,你們仍應訓練自己:‘我們的心決不受影響,我們決不講惡語。我們將住於善意、無恨、同情那人的福利。我們將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他,以他爲出發點,我們將以具慈的覺知連續遍傳包容一切的宇宙——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你們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比丘們,假若常念此雙柄鋸之教喻,還有任何細微或粗糙的語言形式你們不堪忍受麼? ”
“沒有,大德。”
“那麼應當常念此雙柄鋸之教喻,那將是爲了你們長遠的利益與幸福。”
“賢明,念住,你們應當修無量定[即以無量慈、悲、喜、捨爲修行業處所得之定]。一個人賢明、念住,修成無量定時,當即自得五種智。哪五種?
“‘此定當下極樂,將來亦得極樂。’ 之智當即自得。
“‘此定爲聖定,非與肉欲之誘相關。’ 之智當即自得。
“‘此定非由低俗者證得。’ 之智當即自得。
“‘此定寧靜、精致、得輕安、證一境、非藉造作約束維持境界。’ 之智當即自得。
“‘我具念入此定、具念出此定。’ 之智當即自得。
“賢明、念住,你們應當培育無量定。一個人賢明、念住,修成無量定時,當即自得五種智。”
“比丘們,一位慈心解脫得以培育、發展、修習、給予傳播手段、給予根基、穩定、牢固、善持者,可預期十一種利益。哪十一種?
“他安眠。安醒。不見惡夢。爲人敬愛。爲非人敬愛。天衆守護他。火、毒、武器不能碰觸他。他的心入定迅速。他的膚色明亮。他臨終不混淆。並且——若不能洞穿更高境界——他將往生梵天界。
“此爲一位慈心解脫得以培育、發展、修習、給予傳播手段、給予根基、穩定、牢固、善持者,可預期的十一種利益。”
“既已離棄殺生,他戒殺生……(聖者的弟子)戒偷盜……他戒不當性事……他戒說謊……他戒讒言……他戒謾罵……他戒閑談。既已離棄覬覦,他無覬覦。既已離棄惡意與忿怒,他成爲無惡意者。既已離棄妄見,他成爲持正見者。
“村長,聖者的那位弟子——如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堅定——以滿懷善意[具慈]的覺知,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如一位強力的螺號手可以朝四方無礙地傳訊,同樣地,慈心解脫如此發展、修習時,凡已行之任何有限度之事,不再留在那裡,不再停在那裡。
“聖者的那位弟子……以滿懷同情……隨喜……捨離的覺知,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如一位強力的螺號手可朝四方無礙地傳訊,同樣地,捨心解脫如此發展、修習時,凡已行之任何有限度之事,不再留在那裡,不再停在那裡。”
“ 比丘們,我不說,已完成及累積之業[有動機的行爲],(其果報)未在此地此刻或在未來狀態體驗,即可消除。我也不說,已完成與累積之業,(其果報)尚未體驗,即[成就]止息苦之業。
“聖者的那位弟子——由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念住——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第一方向(東方)、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具慈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明辨:‘過去,我之此心有限、未修。如今,我之此心已無量、善修。凡已行之任何有限度之事,不再留在那裡,不再停在那裡。’
“比丘們,你們以爲如何: 假若那位青年,從少時起,即修慈心解脫,他會作任何惡業麼? ”
“大德,不會。 ”
“既不作惡業,他會觸及苦麼? ”
“大德,不會,因爲當他不行惡業時,從何處觸及苦? ”
“此慈心解脫,無論男女,皆當修。無論男女,皆不能帶此色身離去。比丘們,死亡只有一念之遙。(修此心解脫者)他明辨:‘此色身由業所生,凡此身已行之惡業,將全部在此(此生)體驗。以後將不再來。’如是修成之慈心解脫,將使在此地證得直覺智而未成就更高解脫的比丘趨向不還。
“聖者的那位弟子——由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念住——他以滿懷同情的覺知,朝第一方向……
“聖者的那位弟子——由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念住——他以滿懷隨喜的覺知,朝第一方向……
“聖者的那位弟子——由此離貪、離嗔、離癡、警覺、念住——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明辨:‘過去,我之此心有限、未修。如今,我之此心已無量、善修。凡已行之任何有限度之事,不再留在那裡,不再停在那裡。’
“比丘們,你們以爲如何: 假若那位青年,從少時起即修慈心解脫,他會作任何惡業麼? ”
“大德,不會。”
“既不作惡業,他會接觸苦麼? ”
“大德,不會,因爲當他不行惡業時,從何處接觸苦? ”
“此捨心解脫,無論男女,皆當修。無論男女,皆不能帶此色身離去。比丘們,死亡只有一念之遙。(修此心解脫者)他明辨:‘此色身由業所生,凡此身已行之惡業,將全部在此(此生)體驗。以後將不再來。’如是修成之捨心解脫,將使在此地證得直覺智而未成就更高解脫的比丘趨向不還[得不還法]。
原注: 巴利聖典協會增支部10-11的翻譯者F.L.伍德華提到本經似由數處來源連綴成。他舉本段與下一段之間、下一段與其後段之間的驟然中斷爲例證。
“比丘們,說‘某人凡以何等方式造業,那即是它的體驗方式’之任何者,不可能梵行,無緣正確止息苦。但是說‘當某人令業得如此如此之感受,那就是它的果報的體驗方式’之任何者,有可能梵行,有緣正確止息苦。
“有此情形,某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有此情形,另一人所行之同樣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那麼,何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有此情形,某人未修身(不淨觀)、未修戒德、未修心、未修明辨: 狹促、心小、住於苦。這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那麼,何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有此情形,某人修身、修戒德、修心、修明辨: 無限、心大、住於無量(心解脫)。這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假若一人把一塊鹽投進杯中少量水裡。你們覺得如何? 杯中水是否因那塊鹽而變得味鹹、不適飲? ”
“大德,是的。爲什麼? 杯中水只有少量,因爲那塊鹽而變得味鹹、不適飲? ”
“那麼,假若一人把一塊鹽投進恒河。你們覺得如何? 恒河水是否因那塊鹽而變得味鹹、不適飲? ”
“不,大德。爲什麼? 因爲恒河水巨量,不會因爲那塊鹽而變得味鹹、不適飲。”
“同樣地,有此情形,某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有此情形,另一人所行之同樣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有此情形,某人因半錢(卡哈巴那)被投進監獄、因一錢被投進監獄、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有此情形,另一人不因半錢被投進監獄、不因一錢被投進監獄、不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那麼,是什麼人因半錢……因一錢……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 有此情形,某人貧窮、少資、寡財。是這種人因半錢……因一錢……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那麼,是什麼人不因半錢……不因一錢……不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 有此情形,某人富有、多資、多財。是這種人不因半錢……不因一錢……不因一百錢被投進監獄。
“同樣地,有此情形,某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有此情形,另一人所行之同樣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正如屠羊者對一盜羊者有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但對另一盜羊者無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那麼,何種人盜羊時,屠羊者有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 有此情形,某人貧窮、少資、寡財。是這種盜羊者,屠羊者有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那麼,當何種人盜羊時,屠羊者無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 有此情形,某人富有、多資、多財,是一位國王或國王的大臣。是這種人盜羊時,屠羊者無魄力打、綁、殺、或任意處置。他只能雙手合於心前乞求: ‘請大人把羊或羊的價錢給我。’
“同樣地,有此情形,某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有此情形,另一人所行之同樣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那麼,何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有此情形,某人未修身、未修戒德、未修心、未修明辨: 狹促、心小、住於苦。這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把他帶入地獄。
“那麼,何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有此情形,某人修身、修戒德、修心、修明辨: 無限、心大、住於無量(心解脫)。這種人所行之一件小惡在即刻當下被體驗,大部分僅顯現於刹那間。
“比丘們,說‘某人凡以何等方式造業,那即是它的體驗方式’之任何者,不可能梵行,無緣正確止息苦。但是說‘當某人令業得如此如此之感受,那就是它的果報的體驗方式’之任何者,有可能梵行,有緣正確止息苦。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也許說:‘盡管善意作爲我的心解脫,已被我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惡意仍繼續控制我的心。’應當告訴他: ‘不要那樣說,不應那樣講。不要誤傳薄伽梵,因爲誤傳薄伽梵是不對的,薄伽梵不會那樣講。當善意作爲心解脫,已被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時——惡意仍繼續控制心,是不可能的,是不能夠的。那個可能性不存在,因爲這就是逃離惡意: 慈心解脫。’
“再者,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也許說:‘盡管同情作爲我的心解脫,已被我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害意仍繼續控制我的心。’應當告訴他:‘不要那樣說,不應那樣講。不要誤傳薄伽梵,因爲誤傳薄伽梵是不對的,薄伽梵不會那樣講。當同情作爲心解脫,已被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時——害意仍繼續控制心,是不可能的,是不能夠的。那個可能性不存在,因爲這就是逃離害意: 悲心解脫。’
“再者,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也許說:‘盡管隨喜作爲我的心解脫,已被我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怨意仍繼續控制我的心。’應當告訴他:‘不要那樣說,不應那樣講。不要誤傳薄伽梵,因爲誤傳薄伽梵是不對的,薄伽梵不會那樣講。當隨喜作爲心解脫,已被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時——怨意仍繼續控制心,是不可能的,是不能夠的。那個可能性不存在,因爲這就是逃離怨意: 喜心解脫。’
“再者,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也許說:‘盡管捨離作爲我的心解脫,已被我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欲意仍繼續控制我的心。’應當告訴他:‘不要那樣說,不應那樣講。不要誤傳薄伽梵,因爲誤傳薄伽梵是不對的,薄伽梵不會那樣講。當捨離作爲心解脫,已被發展、修習、調御、作爲基礎、穩定、牢固、善持時——欲意仍繼續控制心,是不可能的,是不能夠的。那個可能性不存在,因爲這就是逃離欲意: 捨心解脫。’”
“慈心解脫[藉由修慈入定得心解脫]既修成,它的趣向是什麼,它的殊勝、果報、終極是什麼?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以慈心培育念覺支,依靠獨居……離欲……止息,得以放開。他以慈心培育擇法覺支……精進覺支……喜覺支……輕安覺支……定覺支……捨覺支,依靠獨居……離欲……止息,得以放開。他若願意,則在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住於辨識可厭。他若願意,則在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住於辨識可厭。他若願意,則在非可厭與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住於辨識可厭。他若願意,則在可厭與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住於辨識非可厭。他若願意——在可厭與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使自己斷離兩者,住於捨離、警覺、念住。或者,他可以進入、安住善妙[美好]的解脫。我告訴你們,比丘們對一位未穿透更高解脫者——慈心解脫以善妙爲其殊勝。
“那麼,悲心解脫既修成,它的趣向是什麼,它的殊勝、果報、終極是什麼?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以悲心培育念覺支……他若願意——在可厭與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使自己斷離兩者,住於捨離、警覺、念住。或者,隨著對色(身體)之辨識的徹底超越,隨著對阻礙之辨識的消失,不注意辨識多樣性,(而辨識):‘空無邊,’他進入、安住空無邊的域場。我告訴你們,比丘們,對一位未穿透更高解脫者——悲心解脫以空無邊處爲其殊勝。
“那麼,悲心解脫既修成,它的趣向是什麼,它的殊勝、果報、終極是什麼?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以喜心培育念覺支……他若願意——在可厭與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使自己斷離兩者,住於捨離、警覺、念住。或者,隨著徹底超越空無邊處之辨識,(想):‘識無邊,’他進入、安住識無邊的域場。我告訴你們,比丘們,對一位未穿透更高解脫者——喜心解脫以識無邊處爲其殊勝。
“那麼,捨心解脫既修成,它的趣向是什麼,它的殊勝、果報、終極是什麼?
“有此情形,一位比丘以捨心……培育念覺支……他若願意——在可厭與非可厭存在的情形下——使自己斷離兩者,住於捨離、警覺、念住。或者,隨著徹底超越識無邊處之辨識,(想):‘無所有,’他進入、安住無所有的域場。我告訴你們,比丘們,對一位未穿透更高解脫者——捨心解脫以無所有處爲其殊勝。”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善意的覺知[具慈之心],朝第一方向(東方)、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品嘗它、渴望它、藉此得滿足。住於它——固定於它、常居於它、不離落它——那麼,死時,他重現於梵衆天之天神之中。比丘們,梵衆天之天神的壽命有一劫。凡夫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去地獄、動物胎、餓鬼界。然而,薄伽梵的弟子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就在該生存態得解脫。比丘們,這就是聖者弟子與凡夫,有趣向、有重現時,兩者之間的不同、差異、區別。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同情的覺知[具悲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同情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品嘗它、渴望它、藉此得滿足。住於它——固定於它、常居於它、不離落它——那麼,死時,他重生於光音天之天神中。比丘們,光音天之天神的壽命有兩劫。凡夫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去地獄、動物胎、餓鬼界。然而,薄伽梵的弟子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就在該生存態得解脫。比丘們,這就是聖者弟子與凡夫,有趣向、有重現時,兩者之間的不同、差異、區別。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隨喜的覺知[具喜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隨喜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品嘗它、渴望它、藉此得滿足。住於它——固定於它、常居於它、不離落它——那麼,死時,他重生於遍淨天之天神中。比丘們,遍淨天之天神的壽命有四劫。凡夫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去地獄、動物胎、餓鬼界。然而,薄伽梵的弟子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就在該生存態得解脫。比丘們,這就是聖者弟子與凡夫,有趣向、有重現時,兩者之間的不同、差異、區別。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捨離的覺知[具捨之心],朝第一方向、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捨離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品嘗它、渴望它、藉此得滿足。住於它——固定於它、常居於它、不離落它——那麼,死時,他重生於廣果天之天神中。比丘們,廣果天之天神的壽命有五百劫。凡夫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去地獄、動物胎、餓鬼界。然而,薄伽梵的弟子在彼處,耗盡天神的壽命後,就在該生存態得解脫。比丘們,這就是聖者弟子與凡夫,有趣向、有重現時,兩者之間的不同、差異、區別。” [an4.125-2]
[an4.125-1] | 原注:光音天、遍淨天[直譯:黑美]、廣果天的天神都是色界層次的梵天。 |
[an4.125-2] | 原注:本經與增支部4.123一起讀時給人印象是,以修習無量慈心只能得初禪,而下兩個無量境界——悲與喜——只能分別得第二與第三禪那。然而,下文的AN8.63表明,這四種無量境界都能一路引向第四禪。那部經與本經的不同之處在於修習這些境界的行者對該境界的態度。在那部經中,此人特意以該境界作爲培育所有四禪的基礎。本經中,此人只享受該境界而住於其中。 |
某比丘往詣薄伽梵,到達頂禮後,坐於一邊。坐下後他對薄伽梵說:“善哉薄伽梵若爲我簡要說法,使我從薄伽梵處聞法後,獨居遠離: 審慎、精勤、決意。”
“不過,某些低俗之人正是如此求法,爲說法後,卻以爲應該緊隨於我。”
“願薄伽梵爲我簡要說法! 願善逝者爲我簡要說法! 也許我能領悟薄伽梵之言。也許我能成爲薄伽梵言教的繼承者。”
“那麼,比丘,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我的心將朝內確立、善持。惡法、非善巧法[素質]一旦升起,無一將繼續毀壞心。’你應當那樣訓練自己。
“接下來,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慈,作爲我的心解脫,應當發展、修習、給予傳播手段、給予根基、穩定、牢固、善持。’你應當那樣訓練自己。當你修得此定時,應以尋想與評估發展此定、應以無尋想[尋]與少量評估[伺]發展它、應以無尋想與無評估發展它、應以喜感……非喜感……樂感……應以捨離發展它。
“當此定如此發展、如此善修之後,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悲,作爲我的心解脫……隨喜,作爲我的心解脫……捨,作爲我的心解脫,應當發展、修習、給予傳播手段、給予根基、穩定、牢固、善持。’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當你修得此定時,應以尋想與評估發展此定、應以無尋想與少量評估發展它、應以無尋想與無評估發展它、應以喜感……非喜感……樂感……應以捨離發展它。
“當此定如此發展、如此善修後,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我將住於觀色身——精勤、警覺、念住——把對世間的貪與苦放在一邊。’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當你修得此定時,應以尋想與評估發展此定、應以無尋想與少量評估發展它、應以無尋想與無評估發展它,應以喜感……非喜感……樂感……應以捨離發展它。
“當此定如此發展、如此善修後,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我將住於觀受——精勤、警覺、念住——把對世間的貪與苦放在一邊。’你應當如此訓練自己。當你修得此定時,應以尋想與評估發展此定、應以無尋想與少量評估發展它、應以無尋想與無評估發展它、應以喜感……非喜感……樂感……應以捨離發展它。
“當此定如此修習、如此善修後,凡行處,安適而行。凡立處,安適而立。凡坐處,安適而坐。凡臥處,安適而臥。”
於是那位比丘,被薄伽梵的訓誡所訓誡,離座起身,對薄伽梵右繞後離去。獨居遠離: 審慎、精勤、決意,他不久即達到、安住梵行生活的至上目標——族姓子爲此正當出家,即時即地親證自知。他了知: 生已止,梵行已圓滿,任務已完成,此世界不再有爲。”於是他成爲另一位阿羅漢。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善意的覺知[具慈之心],朝第一方向(東方)、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把凡與色、受、想、形、識相關的一切現象視爲無常、苦、病症、造作、箭、痛、疾、異物、破壞、空性、非我。身壞命終時,他重現於淨居天的天神之中。這種重生是不同於凡人的。”
(同理於悲、喜、捨。)
“有此情形,某人以滿懷善意的覺知[具慈之心],朝第一方向(東方)、又朝第二、第三、第四方向連續遍傳。如此朝上、下、一切方向、處處、全部,他以滿懷善意的覺知,朝包容一切的宇宙連續遍傳: 廣博、廣大、無量、無敵意、無惡意。他對此觀想,則明辨:‘此慈心解脫是造作、意作的。凡造作、意作者,皆是無常、會止息的。’正是住於彼處,他達到心漏的終結。或者,若未達到——則由於此法愛、此法喜、由於五下分結的徹底消褪——他將重生(淨居天),在那裡徹底解脫,從彼世界再不還此。
“家主,這也是薄伽梵——那位知者、見者、阿羅漢、正自覺者——所說之一法[素質],住於其中,審慎、精勤、決意,一位比丘解脫尚未解脫之心,滅盡尚未滅盡之漏,證得尚未證得的離軛之殊勝安穩。”
(同理於慈心解脫、喜心解脫、捨心解脫。)
證入流果的福德
“比丘們,有此四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哪四種?
“有此情形,一位聖者的弟子擁有對佛陀的確信:‘薄伽梵確是一位尊貴者、正自覺者、明行足、善逝者、世間解、無上調御者、人天之師、佛、薄伽梵。’這是第一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
“再者,聖者的弟子擁有對法的確信:‘法由薄伽梵善說,此時此地可見,無時相、邀人證實、貼切、由智者親身證悟。’這是第二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
“再者,聖者的弟子擁有對僧伽的確信:‘薄伽梵的僧伽弟子們行道正善……他們行道正直……有方……卓越——換句話說,四雙聖弟子們、八輩聖弟子們——他們是薄伽梵的僧伽弟子,值得佈施、值得禮遇、值得供養、值得尊敬,他們是世界的無上福田。’這是第三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
“再者,聖者的弟子擁有爲聖者們欣賞的戒德: 不破不壞、無暇無疵、使解脫、受智者讚揚、無染、趨向正定。”這是第四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
這就是四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潤。”
SN55.32 把第四種福德的富源定義爲: “再者,聖者的這位弟子,居於家中,覺知洗淨了慳吝之染,慷慨大方、寬宏大度、回應所求、樂於佈施僧食物。”
SN55.33 如此定義: “再者,聖者的弟子有明辨,擁有明察生滅的能力——尊貴、有洞察力、趨向苦的正確止息。”
“正如大海之水難以用‘有這幾桶、幾百桶、幾千桶、千萬桶水’來衡量。只能說這是不可估算、不可測度的巨量之水,同樣地,當聖者的一位弟子擁有此四種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時,這福德難以用‘有這等數量的福德的富源、善巧的富源、喜樂的滋養,如天界、果報成熟之喜樂趨向天界、趨向欣悅、愉快、適意、幸福與利益’來衡量,只能說這是不可估算、不可測度的巨量福德。”
(阿難尊者爲給孤獨講前一組福德的富源:) “一位受聖者良好教育的弟子,擁有這四種素養,死時對來世無恐懼、無驚惶、無畏懼。”
“有此情形,那人已無疑問、混淆,已得對真法之確信[淨信]。接著他得重病臥床。隨著他重病臥床時,心有此想:‘我已無疑問、混淆。我已得對真法之確信。’他不悲傷、不痛苦、不哀哭、捶胸、狂亂。這也是一位臨死時,對死亡無懼、無畏者。”
(佛陀與離車維族的大臣難陀迦談到有關初果者的素養):“擁有此四素養[四法]的聖者的弟子,是一位初果者,已確定、永不墜惡趣[得不墜惡之法]、趨向自我覺醒。
“再者,擁有此四素養的聖弟子,與人界或天界的長壽相關聯[相應]、與人界或天界的喜樂相關聯、與人界或天界的地位相關聯、與人界或天界的影響力相關聯。
“難陀迦,我對你說此,非是從其他婆羅門、沙門處聽來,而是我親知、親見、親證之後告訴你的。”
講此話時,有人對離車維族的大臣難陀迦說:“大人該沐浴了。”
(難陀迦答:)“我說,無需這外在沐浴了,我已滿足這內在沐浴:對薄伽梵的淨信。”
接著,薄伽梵以指端取起一粒微塵,對諸比丘說:“比丘們,你們以爲如何? 哪個更多: 是我以指端取起之微塵,還是大地之土?”
“大德,大地之土量遠多。薄伽梵以指端取起之微塵,根本不算什麽。薄伽梵以指端取起之微塵,與大地之土相比,不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千萬分之一。”
“比丘們,同樣地,一位有具足見的聖者弟子,一位已突破(入流)者,總體終結與止息之苦量遠多。所餘至多七次的輪迴,根本不算什麽:與過去那大團苦相比,不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千萬分之一。比丘們,突入法流之利益巨大如此。得法眼之利益巨大如此。”
超越福德
立於一邊時,優多羅天子在薄伽梵面前口誦此偈:
名詞解釋
Arahant: 阿羅漢; 尊貴者; 清淨者——心已無有雜染之漏,故不再重生者。這是佛陀及已證得最高果位諸聖弟子的稱號。
Asava: 漏; 雜亂; 流出; 指四種素質——感官之欲、觀念[見]、有生、無明——即製造死亡與重生輪迴的洪流自心之“流出”。
Brahma: 梵天,高等無色界天的居住者。
Deva (devata): 意爲“發光者”,天界居者。
Dhamma: 法。(1)事件; 行動; (2)現象本身; 事物本相; (3)心理素質; (4)教義; 教說; (5)涅槃(但又有段落把涅槃描述爲對一切法的棄離)。梵文爲 Dharma 。
Jhana: 禪那。以某一種體感或心理概念爲單一專注對象的高度入定狀態。與之同源的一個動詞爲 jhayati ,意爲以安靜、穩定之火的燃燒。
Kamma: 業,有動機的行爲。梵文爲 Karma 。
Nibbana: 真實意義上把心從貪、嗔、癡,從整個死亡重生當中“解脫”出來。由於該詞也指火的熄滅,它因此帶有寂止、冷卻、寧靜的涵義。“般涅槃”(徹底涅槃)在某些情形下指覺醒的體驗;在另一些情形下指一位阿羅漢的最後逝世。梵文爲 Nirvana 。
Sangha: 僧伽。常規意義上指佛教僧尼團體。理想意義上指佛陀的弟子,無論在家出家者之中,已至少證得第一覺醒層次者。
Sutta: 經文。
Tathagata: 如來; 意爲“已成就真者(tatha-agata)”,該名號在古印度用以形容證得最高宗教目標者。在佛教中,通常指佛陀,但偶爾也指他的阿羅漢弟子。
Vinaya: 比丘戒律。